何念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打算含含糊糊推脫過去,便說:“我上午不在。”
“那下午呢?”
孟川忽然一把拿過放在後座的禮品袋,掏出何念送的新T恤,扽斷标簽,三下五除二換上,然後挺直腰背,轉過身來對着何念展示。
“哎何念,你送我的衣服真合身,顔色也好看,我特别喜歡!”孟川故意扯開嗓門,“你送我什麼我都喜歡!”
果然,電話那頭沉默了。
何念扶額,一件純白T恤而已,哪裡來的顔色好看,再說,不用這麼大嗓門吧。
“你……上午和孟司官在一起?”梅森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來,帶着沙沙聲。
孟川再次氣沉丹田聲如洪鐘:“哎何念,今天要去的嘉年華很大的,你要是累了,吃完午飯我陪你找個咖啡廳坐一下午,休息好了晚上才有精神一起聽音樂會!今天實在逛不完的話,咱們改天接着去!”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
何念心裡長歎一口氣,隻盼趕緊結束眼前這種小朋友扯頭花的荒誕局面,為難地說:“師兄,我今天都不在酒吧,改天再約吧。”
停頓兩秒,梅森情緒穩定的聲音傳來:“好,改天約。”
何念挂斷電話,無奈問道:“你幾歲了?”
孟川臊着眉耷着眼,沒好氣地問:“他是不是總跟你說我壞話?”
何念沒有正面回答:“師兄隻是看着有距離感,畢竟從小養尊處優慣了,其實他人很好的。”
孟川撇撇嘴,嘟囔着說:“假模假式的,裝得很。”
何念沒有聽清:“什麼?”
“沒什麼,出發吧。我開穩些,你慢慢吃。”
說話間,黑色越野如熱刀切黃油,絲般順滑彙入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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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嘉年華園區播放着輕松歡樂的音樂,卡通人偶在每個路口與遊客熱情互動,色彩鮮亮的氣球随處可見,每個人都為歡樂而來,張張都是笑臉,真真三次元童話世界。
何念端着兩杯飲料回到小花壇邊座椅,孟川正笑吟吟地目迎她歸來,懷裡捧着一大束繡球,花團錦簇,青藍粉紫,如雲似霞。
“這杯不甜,是蘆荟的——”
何念剛要把捧在身前的一杯綠色飲料遞給孟川,孟川就倏地湊過頭來含住吸管,兩個人所剩不多的空間轉瞬被男性費洛蒙氣息填滿。
何念怔住,一動不敢動——孟川離得實在太近了,鼻尖幾乎點着她唇角,完美複刻影視劇借位姿勢,将吻未吻。
日頭西斜,一縷暖光恰巧打在孟川側臉,流暢又鋒利的面部線條鑲上金邊,平日銳利深邃的眉眼此刻卻柔和許多,睫毛每眨一下,都像撓在何念心尖。
這個家夥,長得是真好。
何念心髒撲通撲通亂跳,呼吸也失了節奏,可視線還是貪戀着近在方寸的美色不肯移開。
忽然,孟川停下,擡起眼睫與何念對視,眸子深得像海。
何念一驚,慌忙撇開視線,險些沒拿住飲料。
微風拂過,初夏的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何念覺得這種氛圍很陌生,甚至有些危險,可還是忍不住被吸引。
“就是這花!待會兒你也要幫我赢回來!”忽然,一名路過的女生指着孟川懷裡的花,興奮地對十指相扣的男朋友喊道。
“我?你是不是對我的體能有什麼誤解?你也不看看這哥們兒什麼塊頭。”
女生嘴一噘,面露不悅。
“行行行,我今天把命豁出去!”男生見狀,立馬拍胸口保證。
女生一秒笑開,挽着男生胳膊有說有笑走遠。
“這花你應該讓第二名那個男生,我看他女朋友很喜歡的。”何念主動打破尴尬,可眼睛全程看着地面不遠處,不敢再與孟川有任何視線交集。
孟川不以為意,笑說:“你也很喜歡啊,為什麼要讓給别人。再說,我又不是赢不回來,各憑本事嘛。”
細風吹過,孟川T恤下擺随之微動,勁碩有力的胸口和腰腹線條盡顯,普通的街頭比拼類遊戲根本不在話下。
孟川從何念手中抽走那杯淺綠飲料,戲谑地問:“今天怎麼這麼大方?還請我喝飲料……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在犒勞我嗎?”
“你說是那就是吧。”何念随口答道。
“犒勞我什麼?在鬼屋被你抱住胳膊,還是坐過山車被你攥着手腕?”
“哪有。”何念眉頭微蹙。
“哦——”孟川拖着長音繼續調侃:“那一定是恐龍之境撞我懷裡咯?”
何念辯解道:“那個地方那麼暗,我根本看不清。”說完,一抹绯色漫上面頰。
“看不清?”孟川故作沉吟狀,然後笑着說:“哦,那一定是激流勇進,我把你護在懷裡替你擋水槍了吧?你看我這新衣服,後背還沒幹呢。”
說完,孟川扭過上身,把半透未透的潮濕T恤後方展示給何念,結實精悍的背部肌肉隐隐可見。
不小心碰到一下兩下而已,怎麼把我說得跟女流氓似的?
何念面頰燙得發紅,蹙着眉正欲強行理論:“我說你這個人——”
“神女!神女!”
忽然,不知從哪裡蹿出來一個身形魁梧滿身髒污的男人,跌跌撞撞沖何念撲來。
這人臉皮和肚皮都耷拉着,簡直就是人形沙皮狗,眼睛瞪得溜圓,閃着瘆人精光,直勾勾的。
一步沒站穩,男人摔趴在地上,但是動作仍不停,伸着胳膊像僵屍一樣蠕動着爬向何念。
“神女!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