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欲言又止，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表述，最後來了一句：“以後隻要梅森過來，你就私下跟我說一聲。”

艾麗卡笑開，妩媚的眼尾又柔幾分。

“笑什麼笑。”

“案子不都破了麼，你以後還來找何念啊？”艾麗卡挑着眉毛明知故問。

“我這不是還沒幫你勾搭上一個安全司帥哥，心裡過意不去麼，那通風報信的工作你也得繼續做啊。”孟川沒有正面回答。

艾麗卡一副“懂了”的表情，說：“勾搭這事是我強項，不用你幫。萬一有我看上的，你幫我打探底細就行了。”

孟川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看着艾麗卡眸光漸深，話裡有話地說：“我覺得比起‘勾搭’，你更擅長‘打探’吧。”

“哦？”

“靈台大學計算機專業博士，大學期間就已經是知名黑客組織‘斥候’的核心成員，剛畢業就被靈台科研院選中參與AI旗艦項目開發，”孟川擡頭環視一圈，“委身在這小小酒吧，屈才了吧？”

艾麗卡笑而不語。

“冷随在面試現場偷拍何念的視頻，是你發給安全司的吧？”說完，孟川一口幹掉杯中茶。

“為什麼是我？”

“呵，老薩來提取何念DNA檢材的時候，我跟他通過一次電話，說過缺證據抓冷随的事。我猜你是那時候得知偵查進展的吧？”

艾麗卡不置可否。

孟川：“在哪兒找到的？”

艾麗卡松開繞在指尖的發梢，拉着長音不無得意地說：“我不知道到底是誰發給你們的，但是以我有限的專業知識來看呢，隻要聯着網，摸進任何人的電腦硬盤應該都不是什麼難事。至于短時間大範圍定向查找包含特定要素的文件呢，也不過幾行代碼的事而已吧。”

随即一笑，艾麗卡一句話點破：“他們公司内部有一台電腦，看桌面的辦公文件應該是HR部門的員工。硬盤上不僅存了那段視頻，還存了很多跟冷随的親密照，都放在隐藏文件夾裡。呵，估計想拿着冷随短處上位吧。”

“這小酒吧真是卧虎藏龍。你說你們兩個，好好的科研院鐵飯碗不端好，跑出來瞎折騰什麼呢。”

孟川放下茶杯，故作輕松問道：“哎，說起來，你們兩個當初為什麼離開科研院？”

艾麗卡怔住，斂起笑容，眼神逐漸空泛，大腦像在扒拉某段久遠記憶。

“我忘了。”良久，她說。

艾麗卡很快話鋒一轉，問：“那麼大捧粉紅雪山，你送的？”

“嗯。”

“送了好些天了吧？我看有的花瓣都焦邊了，花頭也耷拉腦袋了。”

想起送花那天被何念告知對自己沒意思，孟川心情低落下來，語氣也喪了不少：“嗯，她剛住院的時候送的。”

艾麗卡一笑：“何念帶回來了，小心翼翼的，寶貝得不行。”

霎時間，陽光照進暗室，雨水潤澤沙漠，孟川低落的心情忽地抖擻起來。

“什麼意思？”從聲音到眼神，孟川難掩興奮與期待。

艾麗卡面露無語，拿腔拿調地說：“意思就是，她一個對花從來都不感興趣的人，跟我各種請教怎麼養護，怎麼剪枝去葉，怎麼換水加保鮮液……舍不得整瓣摘掉，于是就拿剪刀一點一點裁掉每一道焦邊。一會兒嫌擺在房間有陽光直曬，一會兒又嫌餐廳有穿堂風，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半天。”

孟川聽完，笑得那叫一個陽光燦爛，銳利的眉眼褪去剽悍，取而代之的是意氣風發，其中還夾雜幾分毛頭小子的青澀。

看着開心得渾身冒傻氣的孟川，艾麗卡意味深長點撥道：“烈女怕纏郎，我看好你喲。”

-

唰——

睡眼惺忪的何念拉開窗簾，樓下路邊空空蕩蕩，全然不見那輛黑色越野的熟悉身影。

烏黑雙眸漸黯，何念輕歎一口氣，案子都破了，不來才正常。

明明晴空萬裡，不知怎的，心裡還是升起一股失落。

信步走到餐廳，艾麗卡正在往吐司上抹花生醬，餘光看到何念，頭也不擡：“早啊。”

“早。”何念說着，停在占去餐桌一半位置的繁茂玫瑰前，由于孟川送的花束太大，艾麗卡找出六個大号寬口花瓶才勉強分開裝下。

艾麗卡的确是專家，在她的指點下，昨天打蔫的花頭全都恢複昂揚姿态，肆意展示着何為嬌媚，淡柔嫩粉鑲在雪色中，美得那麼不真實。

何念小心翼翼擺弄着花枝，問道：“昨天下午三點半換的水，那要到今天下午三點半換，還是一早就換啊？”

艾麗卡停下手中動作，看着何念露出姨母般欣慰的笑容：“下午換就行。”

“哦，還有面包嗎？”

艾麗卡放下餐刀：“沒有了，最後兩片。”

“哦，那我煎個雞蛋吧。”何念說着走向冰箱。

艾麗卡勸阻道：“煎什麼雞蛋。”

“不煎雞蛋吃什麼——”何念一句話沒說完，艾麗卡手機響起輕快的旋律，有人打來電話。

艾麗卡瞥了一眼手機，遞給何念：“找你的。”

何念狐疑接過，屏幕上是一串未保存的号碼，不過看着好像有些眼熟。

“喂。”

“怎麼起床又不開機了？”孟川聲音全無責怪，反而帶着一丢丢嬌嗔。

不等何念回答，孟川繼續說：“我們食堂發布夏季限定新品了，隊排得那叫一個長，排了好半天才到我，所以這才來晚了。收拾收拾趕緊出來吧啊，等你。”說完，電話挂斷。

“還問吃什麼，”艾麗卡表情暧昧不明起來，“頂級大狼狗，最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