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偷噴,他說這瓶氣質太……那個什麼……凜冽!對,‘凜冽’,跟他氣質不搭,更适合我,非得送我。”
嬌嬌都沒眼看了,說:“那趕緊進去讓川嫂感受‘凜冽’吧,别散沒味了。”
“急什麼……這兩天沒什麼異常吧?”
“前天有一男一女來探望,都被我攔下了。女的是川嫂酒吧合夥人,還帶了些日用品,我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問題,把東西拿進去了。另外一個男的,”嬌嬌意味深長看了孟川一眼,“自稱川嫂師兄,穿着打扮和舉手投足比維薩裡法醫還講究。帶的禮盒也很有品味,看着就不便宜,我以川嫂不能亂吃東西為由給拒了。”
“拎回去了?”
“嗯。”
“幹得漂亮!”聽孟川的語氣,嬌嬌此舉深得他心。
孟川又壓低聲音說:“記住那個男的,以後但凡有機會,就讓他離你川嫂遠點。狗皮膏藥似的,總想纏着你川嫂。”
嬌嬌表情為難起來,那意思,你們的愛恨情仇不要濺我一身血。
“你川嫂這兩天怎麼樣?”
“偶爾發呆,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那麼厚一摞資料,”嬌嬌舉起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十公分的距離,“看封皮好像是什麼神經科學教材,又寫又畫的。”
“你川嫂學曆高,愛學習正常,知識分子嘛。”孟川欣賞中難掩得意,就差直說我的眼光那還能有錯。
“不過有一點,”嬌嬌看看孟川,“司裡安排的心理幹預她好像很抗拒,看都不看人家心理醫生一眼,不管人家怎麼問怎麼開導,她隻含含糊糊地應着,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孟川神色黯了下來,點點頭說:“知道了……我先進去。”
孟川走到門前站定,透過門上小窗向内望去。
何念正靠着床頭埋首看資料,全然沒有意識到門口有人。
看到何念的一瞬,孟川的心就軟了下來。
他看向懷裡的巨型花束,幾十枝名為粉紅雪山的玫瑰交錯在一起,輔以粉色芍藥和滿天星,加上尤加利葉點綴……整束花粉白相間,層次分明又色調統一。
在花店看到它的一瞬間,孟川就感覺自己裹進了一個夢幻又浪漫的巨大粉紅泡泡,于是價都不還當場掏錢——他迫不及待想把何念也裹進這個粉紅泡泡。
孟川推開門,蹑手蹑腳走到何念跟前站了半天。
許是“凜冽”的香水提醒了她,何念後知後覺終于擡起頭來。
看着碩大的花束,何念先是一愣,然後才問:“你怎麼來了?”
“明知故問……消息也不回,生氣啦?”孟川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發出如此柔軟的聲音。
何念看向牆角的小桌,她的手機正躺在那裡,說:“手機放一邊充電,忘記看了。”
孟川笑笑,把花捧到何念眼前:“花店最大的一束被我買來了,希望你喜歡。病房裡有束花,心情能好些。”
“謝謝。”何念的語氣全無上次的嬌嗔。
看來還在生氣,唉,這事怪我,哪有女朋友生病住院,兩天都不來看望的。
孟川把花擺在床頭桌靠牆放好,然後貼着何念在床沿坐下。
他直了直腰背,笑着并期待着,對何念慢慢張開了雙臂。
孟川這兩天魂牽夢繞的,都是何念撲進自己懷裡的場景。那感覺像一下從凜冬墜入無邊花海,暖風裹着甜氣拂過周身,令人迷醉。
食髓知味的他太想再次體驗。
誰知,雙臂在空中張開許久,孟川心心念念的場景并未複現。
何念看着他,不解地問:“你怎麼了?”
看來這次把她氣得不輕。
孟川又挪近了些,俯過身主動要抱何念。
“你幹嘛。”何念一個抗拒動作,啪!厚厚的資料掉落在地。
看何念受驚的表情,不像是賭氣。
孟川徹底傻眼了,慌忙撿起資料,手足無措地尴尬坐着。
一隻鳥從窗外飛過,嘎地叫了一聲。
空氣凝固很久,何念先開了口:“前兩天你來,我是不是冒犯你了?”
“怎麼能算冒犯呢……我這兩天确實去查案了,沒來看你,是我不對。”
“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何念定了定神,才終于下定決心似的冷靜說道:“準确的說,那不是我。”
啵,一聲輕響,一直裹着孟川的粉紅泡泡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