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中很少能夠有機會看見的場面,今晚在這裡上演了一場又一場。
密林、古宅、無價之寶、槍殺、女鬼、以及她畸形的第二張臉。
接二連三的限制級畫面沖擊着路原的理智,她覺得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
今天抵達這裡之後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如果隻是夢境,要怎樣才能醒過來?
而這一切又和房主霍先生有什麼關系?
“哦,吓到你們了。”滿月夫人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輕輕地,珍重地将那張臉蓋住,“别害怕,我向你們保證,今天之内,不會再死更多的人了。”
人在極度恐懼之下是哭不出來的,白絮陽已經接近麻木,她無助地蜷縮在沙發角落,閉着眼發抖,祈禱睜開眼後一切都能結束,她可以回到安全的地方。
蕾拉:“那也就是說明天才會開始死人?”
恐怖的是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女明星還能說笑,她似乎極度适應這種場合。
“都打起精神來,别戰戰兢兢的,這樣我們還怎麼相處。”滿月夫人換上一種極為高傲的語氣,擡起下巴說,“都出來吧,端莊地坐在我面前,讓我好好看看你們,我不喜歡怯懦的姿态。”
衆人勉強喚回理智,大腦支配四肢挪動到沙發上坐下。
路原用餘光瞟見,潘達這時候悄悄揀回他的槍。
女鬼緩緩道:“既然你們能夠将我召喚出來,證明你們在場的每個人,都充分具備參宴的條件,貪婪,冷漠,狠毒,虛僞。”
參宴?路原不解,難道接下來等待大家的是宴會?
下一句話便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女鬼接着說:“那麼在宴會開始前,我需要你們每人挑選一個身份,用以參加接下來為時七天的晚宴。”
“七天?”潘達氣焰削減不少,“您說的這個宴會,咱們必須得參加嗎?”
“我不喜歡在我說話的時候被打攪。”
滿月夫人隻一個眼神橫過去,潘達就閉了嘴。
“來吧,我的老朋友們。”
女鬼忽然擡起手,打了個響指。
一陣窸窸窣窣的詭異的聲響在大廳内回蕩,由遠至近。
咔哒——咔哒——
像是木頭敲擊地面的聲音。
所有人驚恐地看見,舞台上新出現的八隻木偶人,竟跟活過來似的,接連走下台階,動作整齊劃一,像上菜的侍從。
每隻木偶人都有些微妙的相似之處。
比如,它們每個脖子上都挂着一串鑰匙,手上都端着一樣微縮版的菜肴,像旅遊景區販賣的冰箱貼。
但同時,又能看出手藝人在制作這些木偶人時,精心為他們每個都設計了不同的體型和套裝,每個都擁有自己的身份和脾性。
八隻木偶人走到衆人面前停下,姿态各異地站成一排,活靈活現。
路原驚奇地望着這些小木偶人,觀察到它們各有特點。
最左邊的那隻木偶人,一身白色燕尾禮服,頭上戴頂帽子,面龐清秀,像個優雅的表演家,他手中托舉着一枚白色的瓷盤,裡面擺放着幾塊白色的糯米糕點,上面撒着晶瑩透明的小顆粒,這是一盤白糖糍粑。
左數第二隻木偶人,脖子上挂着副聽診器,山羊胡,鼻眼鏡,舊時代醫生模樣,右手急診箱,左手握着隻罐子,罐子裡面是海參、鮑魚等食材,不難看出這是一道佛跳牆。
往旁邊看,第三隻木偶人頭發抹得油光發亮,穿着黑色的馬甲與白色内襯,腰間别着把槍,他的身體明顯傾斜于右邊的角色,一隻手伸出來,仿佛在保護對方的安危,另一隻手端着一盤炸得透亮的肉片——鍋包肉。
被第三位木偶人小心護着的第四隻木偶人,處在一排木偶人最中心的位置。這隻木偶人的氣質相較于其它有些不同,它頭發灰白,穿着灰色的中式長衫,脖子上挂着一枚黑色的石頭,隻是直直站在那處,就讓人覺得器宇軒昂,十分有威懾力,像是位領袖般的角色,此木偶人則雙手捧着一碗灑滿蔥花的陽春面,那食物均由木頭雕刻而成,塗上綠色的漆,又刷過一層透明的油,看起來令人垂涎欲滴。
第五位的站位稍微靠後一些,黑帽黑衣,體型矮小,半張臉都被墨鏡所遮蓋,看起來神秘兮兮,左手提工具箱,右手端一盤雞肉,上面蓋着面餅,像是地鍋雞一類的食物。
剩餘靠右的三位,身材比左邊的五隻木偶人都要高大一些,五官雕刻立體,像是西洋人,這三隻木偶人的着裝較為統一,中間的穿着裁剪立體的黑西裝,手扶着禮帽,口中銜着雪茄;左右兩位則是影視劇裡非常經典的馬仔裝扮。這三人像是來自一個幫派的老大和兩位小弟,他們手中的食物分别是咖喱、奶油蝦和炸魚餅之類的小吃,一看就是外國人會喜歡吃的東西。
八隻木偶人栩栩如生,精緻程度簡直堪比收藏級别的工藝品,讓人覺得它們下一秒就能開口說話。
“這、這是什麼意思?”李德好看呆了,他顯然也沒想到賣個房能遇上這麼多事,“這是來上菜的?這份量也吃不飽啊。”
滿月夫人:“現在,請你們根據自己的喜好,每人選擇一道菜,不可以重複選擇,同時,你們需要将鑰匙拿下來。”
羅楠看向羅子昏,“爸爸,我餓了,我可以吃嗎?”
羅子昏連忙捂住他的嘴,怕他問出什麼岔子。
“關于宴會期間的食物問題,我認為你們當中有些人應該已經有準備了,很遺憾,這些木頭做的小玩意兒并不是真正的食物,無法進入到你們的肚子裡。”滿月夫人的話語似乎意有所指,“待你們所有人選擇完畢,我會告訴你們答案——對了,選擇需要依次進行,不可以偷看其他人的選擇。”
蕾拉是第一個上前的,她選擇的時候,其餘人自覺閉上眼,在女鬼面前,沒有人敢耍小聰明。
剩下的依次是李德好、羅子昏、羅楠。
輪到潘達時,路原剛剛閉上眼,耳邊忽然砰砰兩聲巨響。
……
空氣似乎都顫了兩顫。
睜開眼,隻見潘達舉着槍,槍口還在冒煙。
槍口對準的是滿月夫人的心髒。
“裝神弄鬼什麼!老子什麼場面沒見過,人都殺了,還怕殺隻鬼嗎!”
潘達梗着脖子怒吼,在他的預想之中,滿月夫人應該倒下去的。
可她并沒有。
兩顆子彈穿胸而過,滿月夫人胸前甚至沒有血流出來,隻是吃驚地看着自己受傷的地方,像是不敢相信有人會對自己這麼做。
潘達的手臂在發抖。
“草……怎麼沒反應……難不成……”
話音未落,霎時間,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潘達的脖子,将他帶離地面。
離他三米遠處,滿月夫人伸出手,收緊力道。
潘達面色漲成黑紫,眼睛像兩顆熟透的枇杷那樣鼓出,幾欲從眼眶中脫落,他拼命揮舞手臂,無法從這怪力中掙脫。
白絮陽的尖叫一聲高過一聲,路原捂住自己的耳朵。
終于,潘達撲通落在地上,像一灘散架的爛肉,就在衆人懷疑他是不是死了的時候,他的四肢開始緩慢動作。
滿月夫人收回手,心痛地低頭,撫摸衣服上的兩個小孔。
“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她擡頭,眼珠紅得像要滴出血,“我差點都要忘了你們是多可怕的一群人!可時間不多,我必須讓你們玩下去,所以……”
她來到潘達面前,一字一頓。
“你,先,不,死。”
潘達匍匐在地上,咳得像頭瀕死的牛,有尿順着他的褲管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