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松喘了兩口氣，擡手把眼淚擦掉，聲音變得更加低啞：“沒有。”

這怎麼聽都不像沒有。

紀婉玉有點懵。

她沒怎麼哭過，身邊的人有沒有哭過她不知道，至少沒有在她面前哭過，在她面前哭的，李雲松是第一個。

看着腳邊迅速彙集成一小攤且還在滴落的水珠，紀婉玉把手抵在唇邊咬了下，雙眼露出一絲清澈的茫然。

從來都是别人哄着她，她不知道怎麼哄人的。

紀婉玉把手裡的帕子遞給李雲松，後者頓了一下才默默接過。

他哭狠了，說話時帶着濃重的鼻音，“謝謝你帶我回來，但是我現在是罪臣之子，不宜與你有過多牽扯，你找個由頭，把我打發出去吧。”

确認他沒有再哭，紀婉玉松了口氣，對于他的話，想也沒想，“不行。”

李雲松沒想到她會毫不猶豫的否定，剛剛收拾好的情緒又有點崩盤的迹象，他顫着聲音問：“為什麼？”

“不行就是不行，你管我為什麼。”紀婉玉掃了他一眼，帶着不講理的霸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至于别的，如果你想要我幫忙，可以直接開口。”

李雲松忍不住擡眼看她。

【拯救度+2，目前8。】

李雲松紅腫的雙眼裡流淌的情誼紀婉玉看不懂，她隻以為李雲松太激動，畢竟李家出事至今，隻有自己這麼個人肯拉他一把，且近乎明示地告訴他，自己相信李家沒有通敵叛國。

“我大張旗鼓把你弄回來，再把你打發出去太奇怪了。”紀婉玉能理解他家破人亡的痛苦，聲音緩和了點，“你趕緊把病養好，到時候做我宮裡的管事太監。”

這裡的人紀婉玉都不怎麼信得過，還是對老皇帝有仇恨的李雲松好，兩人目标一緻，合作起來肯定事半功倍。

李雲松眼眶發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

【拯救度+1，目前9。】

這算是達成初步合作了。

許是哭過一場，積壓的負面情緒宣洩了不少，李雲松的狀态好多了，恢複了平日裡的冷靜。

紀婉玉回到椅子旁坐下，想和他商量商量以後的規劃，餘光瞥見李雲松的臉，奇怪地蹙起了眉。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就覺得李雲松跟别的太監不太一樣。

太監們少了點東西，平日裡表現得再怎麼男人，也多了點娘娘腔的感覺，李雲松卻還是原來的那副模樣，沒别的太監身上的那種感覺。

紀婉玉的目光下意識就往他的下三路去了。

李雲松對人目光敏感，幾乎在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不由得側了側身子，臉漲得通紅。

紀婉玉連忙移開視線，起身去翻自己桌面上的匣子，“那什麼，我看别的太監都塗粉，你下次出門也塗上吧，免得被人盯着看。”

李雲松看着遞到面前的東西，眸光暗了暗，“嗯。”

他把東西收好，正要和紀婉玉對一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外面響起一道蒼老卻依舊帶着威嚴的聲音，“貴妃呢？”

老皇帝來了！

老皇帝過來，肯定是為了問李雲松的事。紀婉玉昨天就在疑惑雨竹明明告密了，他怎麼不來，沒想到現在來了，真是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非要來。

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戾氣，紀婉玉嘟囔着晦氣兩個字，站起身朝面色沉沉的李雲松伸出手，一個巧勁就把他摁跪在地上，同時一拂袖子，桌上的茶盞杯子稀裡嘩啦地掉在地上，成為碎片。

李雲松仰頭看了一眼，隻見紀婉玉面無表情地說了個：“撿。”

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低下頭，一幅沉默至極的模樣，伸手開始把地上的碎片一片一片地撿起來。

紀婉玉則整理心情，臉上露出一抹開心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奔出房間，用甜膩膩地聲音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