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急着投懷送抱？”帶着戲谑的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

姜泠不禁擡起頭，對上了一雙帶着玩味的桃花眼——和裴頌年同樣的桃花眼，但她知道這不是裴頌年，而是戚眠，曾經在微博熱搜上見過的“人生不止一次會為戚眠心動”。

此時此刻，曾經隻能在照片上看見的人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戚眠戴着口罩，但那雙眼格外明亮，眼尾微微上挑，帶着幾分慵懶的笑意，明明和裴頌年是相同的眼睛，但他們兩個人給她的感覺截然不同。

——前者更溫和，後者更浪蕩。

他的手掌溫度透過單薄的布料傳來，緊貼着姜泠後腰，尾指有意無意擦過她腰間肌膚，戴着克羅心骷髅戒指的左手掌撐在廊柱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間，耳垂上的黑鑽耳釘随着他低頭的動作閃過暗芒：“要不要猜猜看，”忽而湊近她耳畔：“我為什麼走VIP通道卻偏要繞到普通出口？”

姜泠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周圍此起彼伏的嘈雜聲都消失了，隻剩下他身上混雜着紅胡椒和佛手柑的氣息萦繞在鼻尖。

注意到她的愣神，過了幾秒戚眠才笑着打破僵局：“開玩笑的，不用當真。”

“站穩了，小美人。”戚眠見她站穩後便松開手，卻依然保持着若有似無的距離，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帶着幾分輕佻，“這麼漂亮的臉蛋，摔壞了多可惜啊。”

“姜老師。”一道清冽的男聲突然插入。

随之而來的是裴頌年身上杜若的清香強勢介入他們之間，他修長的手指扣住姜泠手腕，指腹帶着做學徒時期留下的薄繭，當他将姜泠拉向自己時，袖口滑落露出纏繞三圈的紅繩，繩結上挂着的翡翠平安扣正貼在她脈搏跳動處。

熟悉的聲音響起，姜泠不由轉頭，看到裴頌年從遠處快步走來。

他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襯得身形修長，眉眼帶着幾分妖冶的美感，目光在戚眠身上停留一瞬，随即溫柔地看向姜泠：“沒事吧？”

“我沒事。”姜泠搖搖頭。

裴頌年自然而然地攬過她的肩，不動聲色将她帶離戚眠的身邊，動作輕柔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眼神若有若無地掃過戚眠，氣息危險地開口：“這位……”

戚眠挑了挑眉，好似裴頌年的反應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目光在二人之間遊移：“戚眠。”故意拖長了尾音，“姜老師？哦，原來是姜小姐的朋友……”

不等姜泠主動介紹，裴頌年就比她先行一步開口。

“我是她的男朋友，裴頌年。”裴頌年摟着姜泠的腰，微笑着糾正，往日裡如午後露珠般溫潤而澤的聲音此刻卻帶着鋒芒，堅實的身軀擋在姜泠面前，一步都不退，字字句句，抑揚頓挫，“謝謝戚先生剛才救下靈靈。”

聽到這句“靈靈”，姜泠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可是裴頌年置若未聞她的顫抖，反而加大力氣握緊姜泠的肩膀，也不知道這家夥是吃了什麼火藥，力氣這麼大……

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男朋友的份上，姜泠早就不給他面子撂桃子走人了。

“随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戚眠注意到姜泠蒼白難忍的臉色，緩慢勾起唇角，眼神依舊直勾勾落在姜泠身上，熾熱難當，“姜小姐這麼漂亮，能幫助她是我的榮幸。”

他的目光轉向裴頌年腕間紅繩上的翡翠，不知想到什麼，忽而輕笑出聲，慢條斯理地摘下口罩，露出被粉絲們贊賞的美麗淚痣，與裴頌年左眼的淚痣極為相似，隻不過他的這顆淚痣是在右邊而已，舌尖輕輕掃過虎牙：“裴先生這平安扣成色不錯，不過嘛……”

突然低下身伸手替姜泠捋開粘在唇邊的發絲：“玉石養人，也得看戴在誰身上。我說的對嗎，姜小姐？”

三人的影子在抛光地面上糾纏成奇異的圖騰，二十米的接機口，戚眠的巨幅應援旗被狂熱的粉絲們扯得獵獵作響，而他們所在的角落卻仿佛被按下暫停鍵，連空調出風口的聲音都變得格外清晰。

月光透過機場波浪形穹頂，在戚眠的冰藍挑染發梢鍍上一層銀白色的光暈，他的影子斜斜切開姜泠的高跟鞋，恰好與裴頌年落在理石地面的剪影重疊——那影子邊緣泛着不自然的青灰，仿佛被某種無形之物蠶食。

裴頌年忽然低笑一聲，月光石袖扣與腕表相撞發出清脆聲響，他握住姜泠的手十指相扣，翡翠平安扣硌在兩人相握的指間：“戚先生對玉石這麼了解啊，真是不好意思，但這塊翡翠是我先買的，戚先生再喜歡也要講個先來後到不是嗎？”

意味深長，意有所指。

這時，機場廣播突然響起某航班的延誤通告，在日語、英語、漢語交替播放的聲浪中，LED屏上由戚眠的廣告切換為裴氏集團的航空贊助Logo。

電子屏冷光映在三人臉上，像打翻的調色盤混着青檸、佛手柑和杜若的氣息，在中央空調的風裡釀成危險雞尾酒。

戚眠對于他的挑釁并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姜泠的表情足以讓他滿意，語調輕快地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挑撥離間：“你的男朋友好像是把你當做他的所屬物了呢，占有欲這麼強，你真的高興留在他的身邊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戚眠說的話确實在一定程度上打動了姜泠，睫毛輕輕顫了顫，微涼的眸子有了動容。

她讨厭被人當做可以用來炫耀的勝利品，在心裡降低了對裴頌年的好感。

看到姜泠明顯的猶豫，裴頌年眸色微沉，攬着姜泠的手收緊了幾分，指尖微微用力，幾乎要嵌入她的肌膚，但臉上的笑容依然溫柔：“靈靈，我們該走了，導演還在等着我們。”

姜泠感覺到肩上的力道，微微蹙眉，卻還是點了點頭，跟着裴頌年離開，走出幾步，沒忍住回頭，發現戚眠還站在原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用口型無聲地說：“後會有期。”

裴頌年察覺到她的動作，溫柔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姜泠收回視線，努力平複剛才因為戚眠而産生的悸動，卻感覺心跳仍然有些紊亂。

真是太不像話了，她有男朋友，絕不能做出這種精神出軌的事。

見到她的模樣，裴頌年眸光暗了暗，攬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緊：“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他的聲音溫柔悅耳，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姜泠擡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神深邃得令人看不懂，仿佛藏着什麼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我沒事。”她輕聲回答，卻感覺肩上的力道重了幾分，不由在心裡贊同戚眠剛才的話，裴頌年的占有欲确實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