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起,家家戶戶紛紛傳出砧闆聲。
不久,沈沂水在一陣又一陣的飯香中醒來。
得益于謝謙然睡張力十足的床單,她似乎做了一個關于童年的美夢。
沈沂水打着哈欠,開始伸懶腰。
不過軀體才開始舒展,她便察覺到手傳來的束縛。
低頭一看,床邊、小狗印花的被面上趴着一個謝謙然,正半松不緊地握着自己的手。
沈沂水:“……?”
她動了動手腕,謝謙然便像被激活了似的哼哼了幾聲,嘴巴還動了幾下。
沈沂水湊近了,聽見她說:“我在……”
說夢話呢。
沈沂水挑了挑眉,隻好用另一隻手去撥開謝謙然的手指。
哪成想謝謙然半松不緊的手指經她這麼一撥,反而抓得更緊了。
沈沂水氣笑了,正打算叫醒謝謙然,就感受到謝謙然的手一松一緊地,握了自己一下。
然後她又說:“我在……”
這次她說了兩遍:“我在……沈老師……”
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名字,沈沂水愣住了。
然後謝謙然的聲音讓她忽然回憶起剛才的夢——那其實原本是一個噩夢。
母親的身影就在前方不遠處,但無論沈沂水怎樣伸手,卻都無法拽住母親的一片衣角。
直到一個聲音響起:“我在。”
然後她的手心感受到另一個人的體溫。
夢中的母親也回過頭來,握住了她的手。
“沈老師……”謝謙然仍然在重複着呓語。
夢中的聲音和她的聲音漸漸重合在一起。
沈沂水撥開她手的動作就此頓住了。
原來是謝謙然為她造了一場美夢。
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在沈沂水胸腔中升騰,她看了看謝謙然緊握住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對方仍然有些紅腫的側臉,許久,方才笑了一下:“小孩兒都沒當好,就來充當我媽了?”
但她最終沒有抽出那隻手,隻是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謝謙然的腦袋。
“等燈燈等燈燈等燈燈——”
甯靜的氣氛中卻突然響起了手機鈴聲。
謝謙然皺着眉緩緩醒來,手也在不知覺中松開。
沈沂水便順勢抽出手,去接電話。
是老姚,打電話來問沈沂水怎麼今天都沒去上班。
“我請假了。”
“請假,請什麼假?你這幾天也有活兒幹啊,休什麼假。”
“先放放吧,家裡有事兒。”沈沂水說着,看了看揉着眼睛坐直身來的謝謙然,笑了一下。
“家裡?你哪兒來的家啊。不是沈沂水,翹班就翹班,怎麼還不跟我說實話呢。”
沈沂水:“……真有事兒。不是我的事兒。”
“哦,是謝謙然吧?”
“嗯。馬上處理完了。”
對面忽然笑了一下:“不是,我說沈沂水,你别是真搞什麼愛上女高中生的戲碼啊?人家未成年!”
這句話說的大聲,連一旁的謝謙然都聽見了。
她才剛剛睡醒,還有些發懵,表情都有些呆滞,隻有嘴角很自覺地想要上揚。
沈沂水沒看見,隻對着手機無奈道:“你腦子裡除了情情愛愛就沒有點兒别的感情了嗎?你對你兒子什麼情感,我對謝謙然就什麼情感。行不行?”
謝謙然上揚的嘴角頓住了。
沈沂水一發話,老姚也不敢說了:“行吧行吧,跟你開玩笑呢,我能看不出來嗎?你就是從小當獨生子女,這會兒出現個謝謙然,又優秀又懂事,正好就把人當妹妹養了。”
沈沂水不置可否:“嗯哼。”
謝謙然的嘴角徹底平了。
對面老姚又問:“那怎麼說呢,什麼時候回來啊,咱們律所可少不了你。”
沈沂水想了想:“怎麼着也得後天吧?今天你讓我回來,我晚飯不吃了?”
“真服了你了,天塌下來也得按時吃三餐是不是?”
“就是這樣。”
老姚氣笑了:“好好好,那你吃好點,最好讓你謙然妹妹給你做頓大餐。”
沈沂水也笑起來,看向謝謙然:“怎麼樣謙然妹妹,我有大餐吃嗎?”
謝謙然雖然因為剛才偷聽到的話有些失落,但此時被沈沂水調笑,還是沒忍住有些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