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葉受了驚吓,好久才緩過神來,她啜泣着對徐氏道:“娘,這下可、可怎麼辦,早知道簽了那文書、書,和、和姨娘一起就好了!”
因為冷風嗖嗖地吹,秦紅葉的聲音直打顫,徐氏也又冷又難受,她快速思索着:現在帶着秦紅葉,她們就隻能奔着老家秦紅葉的奶奶家去了。
徐氏和趙家母的娘親早就沒了,家都散了,娘家是回不去,婆家也隻有一間簡陋房子,離這裡需要跨過茂縣還有好一段路程,這不是逼着她們長途跋涉嗎?
再說,當初徐氏走的時候,那書生的老娘給徐氏跪下了求她别走,徐氏還是冷下心腸帶着孩子跟趙家母走了,現在回去,也不知道人家還能收留母女二人不……
正胡思亂想着,趙家母颠颠地跑過來,一下子趴在地上,恨不能号啕大哭,徐氏忙問怎麼了,趙家母斷了氣般地說道:“剛才我回去,發現我屋子給人翻了個遍,東西都沒有了!”
徐氏聽得兩眼發直,趙家母又道:“我心急想幫你找東西,尋思反正屋裡也沒什麼錢,就沒顧得上細看,結果進到裡屋,幾個小厮還有婆子都站在那裡,把着門不讓我進去啊,這下可是糟了!”
“那邊到底想幹什麼啊,是不是想趕我們走,我現在去求老爺你說還來不來得及?”
事已至此,徐氏知道是做什麼也不行的了,趙家母一副天塌了的樣子,徐氏在洞口對着她搖了搖頭,難過地說道:“恐怕是不行了……但是你沒被趕走,這個還好……”
趙家母哭着說道:“可我也回不去了啊,現在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你們接下來要怎麼呢?”
徐氏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心裡拿定了主意,對趙家母道:“我帶着紅葉去她奶奶家,你……以後留在趙家,事事要小心謹慎些吧……”
趙家母一驚,徐氏說的這話可不就是離别之言了嗎,她心裡亂得不知道從何說起,剛想開口,身後傳來一道喝聲:“原來她在這裡!”
徐氏也聽見了,但分辨不出來到底是誰在說話,趙家母臉色一變,站起身來,徐氏也趕緊拉着秦紅葉躲到一邊去了。
趙家後門對着一條村道,但村裡住房稀疏,村道另一邊離着老遠才有幾戶農戶,徐氏帶着秦紅葉靠牆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院子裡再有吵鬧聲,想必趙家母隻是被叫走,應該沒什麼大事。
就這麼又等了好久,那牆洞再沒有什麼聲音,想來趙家母也是不能再方便和她們倆說話了,徐氏握着秦紅葉冰涼的手,自己手心也是一片冰涼,她打算去别人家裡借住半晚,先找個落腳的地方,等天亮再想辦法。
一路走到那片低矮棚戶的農戶家裡,敲了好久才有人開門讓她們進屋,徐氏便帶着秦紅葉暫時落腳在這農戶家裡。
也不知徐氏到底如何處理眼下境況,倒是趙家這邊,趙晟一連幾日整治内宅,把趙家母直接弄到了丫頭婆子的住處,親口命趙家母跟着婆子們一起做伺候主子的活計,趙家母因去找柳傾雪求情在縣城沒好折騰,回來又遭遇這種變故,直接大病一場,趙青跑到縣城撒歡去了,趙家老爺也沒心去管她,幾個和趙家母同住的婆子更沒力扶持她,任憑趙家母挺在那裡高燒,丫頭婆子們都以為趙家母會病死,誰知三五天之後趙家母居然退燒了,人雖然變得個鬼樣子般,卻也能勉強起來吃喝,又過了幾天,倒能跟着婆子們一起摘菜做活兒了,可見趙家母少時吃的那些苦頭并沒有白吃,身子骨到底沒那麼精貴,受住了這場打擊。
卻說回這期間又一次大集來臨,柳家趕早就在自己攤子上擺好了往日大集上擺出的石器,還有一些特色石雕品:镂雕、彩雕、浮雕、圓雕等等。柳傾雪将這些石雕樣品整齊地碼放在柳家石匠攤子的最顯眼處。
攤子的後面,則和上次湯面的布置略有不同。
那些小爐竈都換成了大爐竈,四個方桌,上面擺着四個石火鍋。
有不少鄰居攤位的攤主,都好奇過來詢問,畢竟柳家的攤子可謂是花樣百出,推陳出新的典範。
不是光賣普通的石匠手藝活兒,還弄了這麼些個石雕,不是賣洗衣服的闆子,就是賣吃湯面的鍋子,這回看見那四張桌子上大大的石頭鍋子,有人立刻脫口而出:“東家姑娘,你家今天還是要賣鍋子的吧?”
柳傾雪擦了擦手,她剛和嬸婆的媳婦們一起把石火鍋的菜品準備好,這便過來給看客們介紹。
“這是石火鍋,賣裡面涮出來的食物,鍋子自然也是賣的,三百錢一口大石鍋。”
“嚯!三百錢一口鍋,這麼貴!”
“這麼大,誰家會用怎麼大的石鍋子啊?”
圍觀的衆人議論紛紛,柳傾雪笑道:“如果是幾十口人一起吃,這麼大的鍋子就用得上了。”
“那倒是。”
衆人品頭論足,柳傾雪又介紹說:“鍋子裡的食物分成小份的往外賣,四錢一份,裝在石盅裡,石盅十錢一個,一共交十四錢,就能吃一人份的小石火鍋,吃完拿石盅來退錢,十錢退回,就隻花四錢了。”
“這裡有麻辣、鮮香、酸辣、原味四種口味,口重的,鹹淡可另調,要不要來一份嘗嘗?”柳傾雪笑盈盈地問周圍的攤主和一些圍過來看熱鬧的行人。
因這回柳家買的東西實在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路人有些好奇的,有些認為價格不貴的,還有些肚子餓的,都報着探究的态度圍觀,誰也不敢第一個嘗試,也不知道石火鍋是怎麼個吃法,生怕搞錯了被人笑。
柳傾雪也不着急推銷,而是帶着衆幫工把湯底先調好,又開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