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莊楚生。柳傾雪回過頭來,詫異道:“你怎麼回來了?”她擡頭看了看太陽,這陣子她已經學會看太陽辨别時辰了,“這麼早,你回來幹嗎?”
莊楚生掃了秦紅葉一眼,走過來對柳傾雪笑道:“幫工們在馮家等不到你,過來食肆告訴我,我就找過來了,正好坐我的車,送你過去吧。”
柳傾雪笑道:“也好,省得他們還特意送我了!”她回頭朝小門房裡頭喊了一聲,聽見小梨答應知道了,轉身便上了莊楚生的車。
兩人都沒有再理會秦紅葉,莊楚生駕車将柳傾雪送到馮家。
幾個輪班的幫工已經在背景牆那處整理碎小石屑了,算上這次,他們已經是第二次來馮家,柳傾雪留給他們的任務就是她雕刻的時候他們在旁搭把手,空閑時候就自己拿小石頭雕刻些帶小花紋的練手,剛才柳傾雪沒來,他們就派了一個幫工去食肆跟莊楚生報信,剩下的不慌不忙做好自己的工作。
見東家姑娘走進來,幫工們都放下手裡的東西跟柳傾雪問好,柳傾雪點頭說道:“繼續做就行。”轉頭看見馮家的管事路過,忙打了個招呼,對馮家管事解釋道:“真是對不住,剛才店裡有點事,耽擱了一會兒,不過請您放心,我晚走一會兒,總體來說時間還是一樣的。”
馮家管事連聲“好,好”地答應,拱手回敬道:“東家姑娘真是說笑了,姑娘每天都提前來,工程進展比預期快了不少,我們謝都來不及謝呢,何必這麼見外,再說老爺夫人都說了,不拘什麼時候來都行,都是姑娘自己定,我們也不懂,外行看個熱鬧罷了……哈哈哈!”
柳傾雪這幾天的背景牆已經大緻雕刻出了輪廓,細微部分也完成了一小部分,馮家老爺非常滿意,特意請了朋友們過來看,其中有位家裡請過京城師傅,稍微懂點石雕手藝的朋友,聽聞馮家老爺以這麼低的價格就請到手藝這麼好的師傅,都是啧啧稱奇,私下說馮家老爺賺大了。
馮家老爺是生意人,心裡早就盤算過自己省了一筆錢,又聽見這些,哪有不歡喜的,隻不過沒在柳傾雪面前露出行迹罷了,但管事們都是會察言觀色的,對柳家姑娘一行人越發敬重,茶點殷勤侍奉,唯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馮家管事随口問道:“不知是什麼事耽擱了東家姑娘,要是有在下能幫得上忙的,姑娘盡管說就是。”柳傾雪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個客人在我家門店口暈倒了,我給找了大夫來看……”
“哎呦!”馮家管事瞪大眼睛,仿佛親眼所見,煞有其事地勸說道:“姑娘别怪我多嘴,我看這種人多數是想……”他豎起拇指中指食指,撚了兩下,“所以姑娘你可要小心點,别讓他們給賴上了!”
“我們家老爺這麼多年見多了,他們都是臨着你跟前,或者是在車馬前面等着,或者是老早趴在地下,專門等人過來,眼見着就暈倒,到時候你不給個十兩八兩,他們渾身哪裡都疼,等要到了錢,溜得比那耗子還快!真是氣煞人也……”
看馮家管事把碰瓷兒的說得繪聲繪色,幫工們都湊過來問柳傾雪,柳傾雪笑道:“無妨,無妨,後來沒事了,大夫也走了,她留在我家吃了頓飯,我因為同她講了會兒話,所以晚了些。”
幫工們都放下心,馮家管事在旁抱着肩膀嗤笑道:“姑娘,你這頓飯要是不讓她吃,她恐怕可就不走了……”說完又将碰瓷兒的貶斥了一番,反過來又誇獎柳傾雪管理幫工有方,她沒來的時候幾個幫工各司其職,做得有聲有色,要不是柳傾雪主動提起,馮家管事都不知道柳傾雪沒來。
客套完了,見柳傾雪撸起袖子開始幹活,馮家管事忙悄眯眯走開。
到了平時散工的時間,柳傾雪讓幾個幫工帶好工具先走,她要留下把中午耽擱的時間補上,幫工們都不肯走,柳傾雪笑道:“你們趕緊先回去吧,留下也沒什麼活兒幹等着幹嗎?對了,你們回去趕快把自己的被褥整理一下,明天咱們一起搬家。”
幫工們擠在食肆将就了好幾天,聽聞要搬到新宅子,都有些興奮,有幫工說道:“姑娘,我們等你一起走,要不然還要專門回來一趟接你。”
柳傾雪笑道:“不用你回來接,我告訴你們,你們現在回食肆還能吃上一頓湯面,晚了就不一定了,然後你們回去告訴莊楚生一下,讓他過會兒來接我就是。”
幾個幫工一聽,立刻麻利地收拾起東西來,跟柳傾雪告辭後腳不沾地走了。
柳傾雪自己專心又雕刻了一會兒,遇到馮家管家來找她,說是馮家老爺要留飯,柳傾雪趕緊推辭,說時間已經到了,她馬上要走了。正好莊楚生過來接人,見柳家姑娘和莊公子都說還有事要忙,馮家管事隻得作罷,送了他們出門去再向馮家老爺回話。
上了馬車,莊楚生一路駕車來到西街城郊,柳傾雪奇怪道:“怎麼不回小門房了?”
莊楚生掀開後車廂簾子,對她笑道:“你下來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