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羅德心情暢快,擁着妻子回到王座。
情人們很識趣,嬌柔地倚靠在兩人腿邊,沒有一人挑釁左娜。偶爾有眼神飄來,充斥着暧昧氣息,更像是一種挑逗。
她們是國王的菟絲花,也不介意奉承王後。
追逐歡愉是血族的本性,沒有必要壓抑,更不必遮掩。
戈羅德樂意看到這一幕,單手舉着酒杯,在美人賣力的讨好下享受别樣刺激。
大廳内,中斷宴會再次開啟。
靡麗的樂音流淌出窗外,蕩開飛雪,與風聲相和,萦繞在夜空中經久不散。
金岩城外,奔雷聲踏碎雪海。
三十匹戰馬披星戴月,馬上的騎士自流放地歸來。
他們滿身煞氣,穿着粗糙的獸皮,佩戴搶來的铠甲和武器,似黑雲滾滾壓來,令人不寒而栗。
接近城下,騎士們同時勒住缰繩,戰馬陸續揚起前蹄,在火光下人立而起,發出一陣嘶鳴。
隊伍停下不久,一名騎士越衆而出,隔着雪幕很難看清她的模樣,隻能從苗條的身形判斷出她是一名女性。
城頭火光搖曳,守城的士兵在牆後張望。
不确定來者身份,他們不會輕易放下吊橋,更不會打開城門。
“黑騎士裡貝拉。”女騎士自報身份,清脆的聲音穿透風雪,悉數落入守衛耳中,
“我們受第一王子召喚,從日暮山脈歸來!”
黑騎士。
日暮山脈。
第一王子。
士兵們短暫驚愕,旋即浮現恐慌之色。
岑青是王族的禁忌,足足百年時間,王城衆人對他諱莫如深,鮮少有人主動提起。直至最近與雪域和談,敲定他為聯姻對象,情況才發生扭轉。
黑騎士是被流放的罪人。
他們人數稀少,戰鬥力強悍,鏖戰數倍于己的骷髅騎士照樣不落下風。
随着殷王後去世,第一王子退入黑塔,他們的境況急轉直下,連番遭受污蔑,得不到任何公正,全部被國王流放。
對于黑騎士的傳說,守城的士兵耳熟能詳,部分還親曆過他們的戰鬥場景。
他們是一群惡獸,腳下流淌血河,是不折不扣的殺戮機器。
“真是黑騎士!”
“他們竟然回來了!”
牆頭遲遲沒有反應,黑騎士們等得不耐煩,集體策馬靠近城門,壓迫感驟然增強。
明明隻有三十人,城頭的士兵卻如臨大敵。
“派人去黑塔,對了,馬上給王宮送信。”一名小隊長如夢方醒,匆忙下達命令。其後靠向外牆,揚聲朝來人解釋,他們并非故意不開城門,而是依照規矩行事。
“我們在等候命令!”
黑騎士沒有硬闖。
在聽到小隊長的解釋後,他們耐心等在城外,等待城門開啟。
大概過了一刻鐘,送信的士兵去而複返。他在途中遇見荊棘女仆,得知對方專為黑騎士而來,立即調頭折返。
至于去王宮送信的人,目前還在路上,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歸來。
鸢尾随士兵登上城牆,濃密的卷發挽在腦後,發間閃爍銀光,是代替發簪的小刀,刀口鋒利無比。
“我代表第一王子前來。”
她當衆表明身份,提步登上牆頭,士兵沒有加以阻攔。
蓋有王子印章的羊皮卷遞至眼前,幾名小隊長傳遞核實,當場确認無誤,下令打開城門。
無論岑青的真實地位如何,也無論他是否握有權力,在國王正式剝奪他的頭銜之前,他始終是國王的第一個王子,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
他以成文下達命令,守城的士兵理應執行。
隻要不與國王的命令發生沖突,沒有血族會公然反抗他。
至少表面上如此。
轉盤旋動,絞索用力牽拉。
吊橋砰一聲落地,橫跨封凍的護城河。
門栓被移走,厚重的城門緩慢開啟,門軸轉動發出吱嘎聲響,在夜色中傳出極遠。
黑騎士們策馬入城。
他們自覺控制行速,隊伍魚貫穿過城門,看似井然有序。
馬蹄踏在石闆上,聲音略顯雜沓,如同敲擊在士兵心頭,莫名使人煩躁。
鸢尾單手一撐翻過城牆,有荊棘破土而出,在半空中接住她,使她能平安落地。
“殿下一直在等諸位。”鸢尾拉緊鬥篷,站定在黑騎士馬前。
“鸢尾,你從地牢裡出來了?”裡貝拉彎腰靠近馬脖頸,饒有興緻地看向對方,“還有多少荊棘女仆活着?”
“不多,但也不少。”鸢尾的回答滴水不漏。
黑騎士與荊棘女仆不同,他們的忠誠基于對強者的敬畏。在确認對方是否可信之前,鸢尾不會透露太多信息。
看出鸢尾的态度,黑騎士們并不介意。
“荊棘女仆總是忠心耿耿。”裡貝拉啧了一聲,旋即直起身體,朝對方伸出手,“上馬,速度更快一些。”
鸢尾沒有拒絕。
兩人共乘一騎,其餘黑騎士尾随在後。
衆人策馬時不忘擠眉弄眼,仿佛在說:裡貝拉總是更得美人青睐,他們全都望塵莫及。
一隊人穿過城内,順利來到黑塔。
塔門已經敞開,包裹硬皮的手指抓在門上,地精從門後探出頭。
見到隊伍抵達,他們縮着脖子走出來,快速接過黑騎士的缰繩,細心照料好戰馬,同時不忘向鸢尾說明,房間和熱水已經備好。
“還有食物,熱騰騰的食物。”一名地精補充道。
“我知道了。”女仆贊許地精的利落,親自為黑騎士們帶路。
佩諾爾特翻身下馬時,胸前的口袋大幅度搖晃。雪豹幼崽從沉睡中蘇醒,用力頂着系緊的袋口,試圖掙脫出來。
“那是什麼?”鸢尾停下腳步,警惕地看向佩諾爾特。
副隊長解開袋子,抓出裡面的小家夥,單手拎起來:“送給殿下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