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這樣,他們一起上完了小學,中學的時候也恰好在同一個班。
他們的關系越來越親近,黑澤陣也褪去了原本的冷漠,學會了名為“溫柔”的詞語。
但好景不長。
某天,黑澤陣在校門口等着淺間凜,準備待會兒一起回家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男人路過他身邊。
說了句讓他如墜冰窖的話。
“一個優秀的殺手不可以有多餘的感情,明明你以前一直都做得很好的。”
男人停頓片刻:“那位先生讓我轉告你,你是組織精心培養的人,如果你實在割舍不下的話,他會親自出手幫你割舍。”
少年時期的黑澤陣,還沒有成為将來那個真正冷若冰霜的top killer,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此時,他渾身僵硬,恐懼、震驚、害怕、隐忍、壓抑……種種負面的情緒全都洩露在臉上,緊縮的瞳孔中,倒映着男人逐漸遠去的背影。
“陣哥,你怎麼了?”
淺間凜剛從學校門口出來,就看見黑澤陣臉色蒼白,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神情,既痛苦糾結、又複雜隐忍。
“是生病了嗎?”
淺間凜有些擔心,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但被黑澤陣不着痕迹地躲過。
他聲音沙啞,說出的話語也不像平時那麼穩重,輕飄飄的好像快要消散一樣:“我沒事,回家吧。”
……
第二天放學的時候。
“我們絕交。”
黑澤陣說出這句話時,根本不敢去看淺間凜的眼睛,他害怕看到淺間凜眼裡的失落和難過。
但他必須這麼做,因為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那位先生絕對會派人殺了淺間凜。
絕對會。
“為什麼?”淺間凜不解,“是因為我今天忘記給你帶可麗餅了嗎?”
“……不是。”這個他早就忘了。
“那是今天踢球沒有叫你?”
“都不是,你别再問了。”
黑澤陣沉着臉,背起書包就往外走,腳下生風,完全不給淺間凜跟上的機會。
“陣哥等等我!”
淺間凜氣喘籲籲地追上去,好不容易追到一條小巷子前,黑澤陣終于停了下來。
淺間凜叉着腰,喘着粗氣,看着黑澤陣緩緩轉過身來,語氣生硬冷漠。
“我一直以來都很讨厭你,本來一個人習慣了,你非要橫插進來,毀了我的平靜生活,我現在受夠了!”
“聽明白了嗎!”
所以别再靠近他了。
黑澤陣原本以為淺間凜會傷心難過,結果隻聽見他說:“我才不相信呢。”
淺間凜不但不信,還倔強地拽着黑澤陣的手腕,非要拉着他一起回家。
對黑澤陣來說,淺間凜的力氣不大,明明一個甩手就能把人甩開,可他卻像是認命一般,縱容着淺間凜的動作。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最後一次,明天就跟他說清楚。
回家的路上,原本平靜的路面突然出現了一輛大貨車,司機仿佛喝醉酒一般橫沖直撞,最後直直地朝淺間凜和黑澤陣的方向撞來。
“小心!”
淺間凜瞳孔緊縮,眼見大貨車離他們僅有幾米的距離了,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黑澤陣推開。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黑澤陣的大腦一片空白,等他反應過來時,淺間凜已經倒在血泊裡了。
司機撞完人,還跟黑澤陣對上了視線,隻見他神色清明,哪有半點兒醉酒的模樣。
他深深地看了黑澤陣一眼。
似乎在說,這隻是一個警告。
還是個少年的黑澤陣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他的心髒跳得飛快,從地面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血泊中的淺間凜跑去。
他紅着眼扶起淺間凜,發現人已經失去意識了,他用沾滿鮮血的手顫抖着撥打了119。
心中一直默念——
不會的,不會有事的……
一遍又一遍地,不知道是在安慰昏迷的淺間凜,還是在安慰自己。
手術很成功,淺間凜脫離了生命危險。
聽到這個消息的黑澤陣,再也支撐不住了,他踉跄兩步,跌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氣,還沒有回過神來。
淺間凜的父母也來了,哭得非常傷心。
……
後來,淺間凜又轉學了。
從那以後,黑澤陣再也沒見過他。
心裡有一絲說不出的失落,但更多的還是慶幸。
年少時期的那束光隻短暫地照亮了他一段路,可他卻要借着這一點光亮,走完餘生剩下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