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屋裡做。”雲父主動扶住大女婿的手臂,攙扶着他往屋子裡去:“這一路辛苦三郎,三郎身體如何了?”
“托娘子的福,好多了。”
雲蕪扶着夫君手臂,聽見他的話,不動聲色地擡眼掃了一眼。某人說這位話說的面不改色,也不知死活不肯喝藥的人是誰。
直到一行人踏進了門,雲蕙才姗姗回過神。
那是雲蕪?!
怎麼會是雲蕪?!
有那麼一瞬間,雲蕪的模樣與她的夢境重疊,同樣的風光體面,好像那個令她豔羨嫉妒的雲蕪從她的夢裡走了出來。可她也很快回過神,在現實裡,嫁給葉淮清的是她自己。
是啊,嫁給葉淮清的是她!
雲蕙咬咬唇,擡眼看向自己的夫君。她緊緊抓着葉淮清的手臂,用了大力,幾乎能感覺到疼痛,可葉淮清卻似乎毫毫無所覺,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不遠處那道纖細的背影。
雲蕙勉強提了提嘴角,怎麼也笑不出來,臉色還是沉了下去。
“夫君,還望自重。”她緊緊攥着葉淮清的手臂,用鳳仙花汁染了丹蔲的指甲隔着衣衫掐進手臂的軟肉裡,雲蕙從牙縫裡擠出提醒的話:“你與我成了親,盯着其他人看,不合适。”
尤其是,那人還是雲蕪。
葉淮清如被燙灼一般垂下了眼。
他從妻子的手中掙脫出手臂,冷淡地說:“我知道。”說罷,便擡腳跟了上去。
你最好是真的知道!
雲蕙擰着帕子,一想到他方才盯着雲蕪目不轉睛看的癡樣,便覺得心口發堵。
再思及還未來得及與娘親吐露的心裡話,她的心裡就更煩了。
得償所願換了婚約,順利嫁給了葉淮清,夢裡的一切即将唾手可得。可要說有什麼不順心的,自然是她的夫君心裡還裝着其他人。
本來她還可以裝作不知,偏偏在二人的新婚之夜,葉淮清與她直言了這門婚事非他真心,如今又親眼見到他這副癡樣,讓她想裝傻都難。
雖說她嫁給葉淮清是為了日後的榮華富貴,可誰又能甘願自己的枕邊人同床異夢?
好在被她提醒以後,葉淮清就老老實實管住了自己的眼睛,沒有再往雲蕪身上亂瞟,當雲父與謝翊說話的時候,他就端着茶盞坐在一旁悶頭喝水。
也不怪葉淮清,誰叫雲蕪搖身一變,忽然變得這番光鮮亮麗?連雲蕙的視線都忍不住往雲蕪的身上飄。
就算是雲蕪嫁的是鎮國公府又如何,謝三公子又是庶子又是病弱之軀,處境隻會更差,可雲蕪身上怎麼一點也不見得落魄?
那副頭面,比她戴的還好!
寶石比她的大,成色比她的好,身上的一切……看起來都比她的好!
雲蕪低眉順目地往夫君杯盞裡添熱茶,剛放下茶壺,忽然感覺人湊了過來。
謝翊以手掩面,借着袖子的遮擋同她耳語:“你那妹妹怎麼老盯着你看?你得罪她了?”
雲蕪迷茫擡頭看過去,雲蕙已經收回了視線。
“有嗎?”
“怎麼沒有,她那個眼神,恨不得把我都生吞活剝了。”
雲蕪毫無所覺:“我也不清楚。”
謝翊又冷不丁問:“那她旁邊那個男的為什麼看你?”
雲蕪:“……”
坐在雲蕙身邊的,自然是葉淮清,她的前未婚夫了。
雲蕪低頭看着自己袖口上的繡花紋樣,狀似認真地研究着,她輕聲說:“你看錯了。”
謝翊盯着她的臉,意味不明地拖長音,嗯了一聲。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