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臨門,雲父心裡高興,特地叫廚房在晚膳時做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喝的滿面紅光,還讓人将卧病在床的雲老夫人也扶了起來,在桌上宣布了這個好消息。
兩人的一切動作想法都沒知會過雲蕪,事情已經定下了,她還一頭霧水,聽說雲蕙的親事定下了,還真心實意地為之高興:“二妹妹的親事也定了?是哪戶人家?”
雲夫人笑眯眯地說:“自然是好人家。”
雲蕪納罕地看繼母的臉色。自從雲蕙開始相看人家起,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繼母這麼好心情。
不過,若是雲蕙真的找到了一個處處都好的如意郎君,她也是打從心底為雲蕙高興。二妹妹有了好着落,就沒人盯着她的親事啦!
雲父這才想起來,事情還沒和她說呢。
雲父略有些歉意地看着她:“阿蕪,你妹妹要嫁的,是葉家公子。”
雲蕪愣住:“葉家?”
反應過來,她面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幹幹淨淨,如紙一樣蒼白。
燭火将屋内照的如白晝一般明亮,搖曳的火光卻晃得雲蕪有些頭暈目眩。她倉惶地看向桌上衆人,除她之外,竟無一人因雲父的話而生出驚訝,就連撐着腦袋打盹的雲老夫人,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
至于雲蕙,事成時,她早就從母親那裡聽說了。
雲蕪不敢置信地追問:“哪個葉公子?”
京城還有幾個葉公子能合雲夫人的心意?
自然是那個與雲蕪從小定下婚約的葉家公子,葉淮清。
“這是我的婚約!”雲蕪眼眶泛紅,鼻頭一酸,眼淚也湧了上來:“爹,與葉公子定親的是我,你怎麼能不和我說一聲……你怎麼能這樣……”
從小到大,一直是說将雲蕪嫁到葉淮清,臨到關頭卻換了人,面對女兒的質問,雲父一時也覺得心中過意不去。也是他的疏忽,竟然忘記提前問阿蕪的意見。
隻是事情已經定了,雲蕪再有異議也無法更改,雲父寬慰道:“阿蕪,你的婚約讓給蕙兒,爹給你另找了一門好親事。”
“是呀。”雲夫人掩着唇笑道:“阿蕪,你放心,你要嫁的人家不比葉家差,日後你嫁過去,也是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
雲蕪含淚反問:“既然那麼好,為何母親不将二妹妹嫁過去,非要奪走我的婚事?”
雲夫人哎喲一聲:“你這話說的,倒是怪起我來了。阿蕪,我雖不是你的親生母親,可對你也向來不差,你能嫁去鎮國公府,難道我還是故意害你不成?”
雲蕪心頭一跳:“鎮國公府?”
一旁的雲蕙故作驚訝:“鎮國公府,不就隻剩下三公子還未娶妻嗎?”
“謝三?”旁邊的雲莘一臉天真地說:“那不是個病秧子嗎?他們都說他快死啦!”
童言無忌,雲夫人瞪了幼子一眼:“瞎說什麼。”
雲莘撅起嘴巴:“又不是我說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病的可厲害,大夫都說沒救了。”
“胡說八道,謝三公子命還長着呢。”雲夫人斥道。
雲莘還想再說,被母親瞪着,最後還是乖乖閉上了嘴巴。
可他不說,難道雲蕪就會不知道嗎?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鎮國公府的三公子天生體弱多病,藥石無醫,随時都要斷氣,已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将死之人。雲蕪出過門,哪裡會沒有聽說過謝家要為三公子沖喜的事情,可她萬萬沒想到,那個沖喜的人竟然會是自己!
她生母早逝,繼母不慈,出嫁之前尚且過得戰戰兢兢,更遑論出嫁以後仰仗娘家為自己撐腰,可若連她未來的夫君都是個死人,日後還哪裡有她的容身之處?
雲蕪又氣又恨,委屈得手都在抖。
大顆大顆滾燙的眼淚落在她的手心裡,她的心底卻一寸一寸的變涼。
她什麼都沒有,隻有這一個婚約。
她本以為,隻要老老實實守着婚約等到大婚之日,一切就都能好了。葉家公子溫柔體貼,以前相處的時候,對她也是極好的,兩人心意相通,還交換了定情信物,若是她能嫁給葉淮清,日後定然……
對了,葉淮清呢?
雲蕪下意識撫上懷裡的半塊玉佩。
因有婚約在身,兩人早知會與對方成婚,還将一塊玉佩分作兩半,作為定情信物。
“葉公子呢?”雲蕪如同抓住一株救命稻草,希冀地看向雲父,“爹,我與葉公子從小定下婚約,換人這事,葉公子也許不一定同意……”
她嬌美的面龐蒼白如紙,仿若枝頭雨打零落的栀子,模樣可憐,唯獨杏眸明亮,蘊滿期待。雲父有些不忍地撇過頭,道:“他同意了。”
雲蕪呆住。
雲父殘忍地說:“我早就與葉大人商量好了,此事,葉家也是同意的。”
雲蕪的一顆心沉沉地落了地,摔得七零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