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學院的課程還算輕松,時間也很自由。
開學一個月裡,學校大大小小的舞會就舉辦了好幾場,活動更是每天都有,伊莉西亞的通訊列表裡幾乎每天都會多上幾個女孩子。
又是一個悠閑的午後,伊莉西亞坐在小陽台上,晃着搖椅慢慢看光腦裡的洛薩特史書。
從前學校的曆史課也講過皇室,但終歸沒有深入,這段時間伊莉西亞特意找了幾本相關史料仔細翻閱。
燕氏家族是洛薩特的傳奇與榮耀。
自人類踏入星空之時,來自遙遠星際的其他文明就開始了對這個新起勢力的打壓與掠奪。那時,遼闊的星海帶來的不是無限的機遇,而是陌生種族的武器。
五百年的侵略紛争,人類勢力在掙紮中發展學習,從弱小得搖搖欲墜到逐漸掙得喘息之地。
但這還遠遠不夠。
脆弱的人類軀體在其他奇形怪狀的星際族類間顯得如此不堪一擊。
直到那一日,金紅色的巨鳥飛過天際,烈金的尾羽拂過熔融朝霞,那是每一個洛薩特人都會在曆史課上看見的震撼一幕。
如日初升。
人類迎來了全體進化的奇遇,有了精神力和精神體,能夠直面那些其他強大的文明。
那隻鳳凰的主人,就是初代皇帝燕亭。
洛薩特的旗幟自此飛揚,一代又一代金紅色的巨鳥守衛着星空,帶領人類的帝國一步步走到各個文明的頂端。
強勢的帝國稱霸星際千餘年,直至五百年前,星空深處蟲潮湧現,各個星球地底蟲族破土而出,天空與大地兩方戰場的夾擊帶來了沉重的傷亡。
人類與蟲族的戰争持續了幾十年,終于清理幹淨帝國境内的蟲族,将蟲潮擊退回遙遠星海。
那是血雨紛飛的年代,無數人的精神域被蟲族的尖嘯創傷,來自天空的陰霾籠罩着帝國。
直到皇室的鳳凰遊過天際,自帝星至邊境,在一個又一個星球帶來微雨。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雨水,但自此之後創傷被一夕抹平,皇室的榮光又一次站在頂峰。
洛薩特人民幾乎是虔誠地信仰着他們的皇室。
哪怕後代皇帝暴虐嗜殺的風評傳遍星際,洛薩特的國民也依舊狂熱追随着他們。
也是自那時起,三代君主一個比一個暴戾瘋狂,“洛薩特暴君”的名号在衆國之間傳開。
伊莉西亞翻看了好幾本史書,最後這一本是民間編者撰寫。
勻速下滑的文章頁面停頓下來。
尾章,那位不知名的編者寫道:“自蟲潮後,帝國不斷擴張,三代君主愈發強勢獨裁,‘暴君’之名漸盛,皇室不複往日聖明。民間有傳言:皇室以秘術獻祭神明換得帝國安甯,卻因此傳下血脈裡的世代瘋狂。小道消息,無根推測,筆者寫來博觀者一樂罷。”
伊莉西亞垂眼看着那短短幾行字,無聲靜默。
庭院裡,管家先前帶人種下的風信子已經開了,暖風吹得花葉搖晃,遠遠的人工林裡傳來若隐若現的鳥鳴,是學校新引進的古地球物種,八聲杜鵑。
伊莉西亞關上光腦,躺坐在搖椅上閉眼靜靜聽着風聲鳥鳴。
很明媚的午後,陽光灑下,閉上眼時,眼前依舊是一片橙紅。
一段段畫面的碎片不斷閃過。
是初代鳳凰在朝霞裡遊飛,是陰沉天際裡微雨中的燦金飛鳥,是鐵灰色尖頂上一動不動的雕塑......
是...那雙熾烈的紅色眼睛。
居高臨下的遙遙一瞥,就讓她的精神域裡掀起翻天狂瀾。
這是否就是所謂的,血脈裡的瘋狂?
伊莉西亞向來靠證據推測,關于自己的身世,無根無據,她卻幾乎已經确認,自己應該有皇室血脈。
精神域裡,滔天風浪不斷翻湧,伊莉西亞睜開眼,沒有放出已經躁動不安的小啾。
頭疼,精神域的刺痛比身體受傷還要難以忍受。
曆代皇室的精神力都高得可怕,從沒有B級精神力的皇族。
如果她的身世與皇族有關,那也許,她不會止步于B級。
腦海裡的驟風幾乎已經控制不住,伊莉西亞眼前模糊一片,金色的光暈晃動着,然後,突然出現了一點綠意。
八聲杜鵑的聲音被另一個清越的鳥啼蓋住,陣陣風聲裡,伊莉西亞恍然發覺,小啾自己出來了。
那狂風巨浪逐漸平息,伊莉西亞也一點一點重新看清眼前的事物。
枝枝靜靜懸浮在空中,綠色的小葉子已經長到了七八片,而小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