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幾人持劍包圍陸琰,看起來蠢蠢欲動,但遲遲無人敢先行沖向前。
“一群廢物。”戴着面具那人低聲冷冷道。短刃出竅,他反握刀刃疾步奔向陸琰。與此同時,四周所剩的人一齊而上。
既然如此,陸琰側身橫刀,一人喉間一涼,瞬間倒地。
“哐!”短刃抵上長刀,兩力奮奮相沖,不互退讓。
面具人死死盯着陸琰的眼睛,突然一笑,第二把短刃緊接從他鬥篷下劃出一道銀光。眼看短刃迎面而來,陸琰難以退後,隻能迅速偏頭躲開。但刀刃鋒利且速度極快,陸琰臉上還是淺淺落下一道劃痕,以及頸側被隔斷了一縷發絲。
“原來留了一手啊。”陸琰嗤道,難怪區區短刃就敢近他身呢。
面具人見突刺不成,便手握雙刃與陸琰交起手來。倒底是這群人的頭兒,功夫自然長上不少。
短刃近不了長刀的身,但這一長刀卻能抵得住雙刃的圍攻。時機正好,嗡的一聲,一刃刺進樹身,長刀阻斷它的回路。單刃對峙,難度更大,随着時間流逝,面具人愈發吃力。
“愣着做什麼!還不上!”好不容易拉出一段距離,面具人怒吼着,他的眼神似乎恨不得直接把陸琰盯出個窟窿。
起初所剩的圍攻之人是在一同向陸琰出手,可過程中那兩人打鬥的招式和身形速度實在太快,貿然下手,怕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及頭目。
陸琰看着眼前不肯露面的人狡黠一笑:“我想,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隻知陸琰身形晃動,刹那間雁翎刀落于面具人身側。後者來不及抵擋,握着短刃的右手上臂赫然出現一條血肉橫飛的刀口。
“第一次在臉上留傷,這刀先還你。”
疼痛蔓延,面具人在動作遲緩的一瞬被陸琰側踢在地。刀鋒抵在喉間,陸琰看着周圍的人輕聲道:“别動,不然這位可就沒命了,知道嗎?”
“至于你。”陸琰垂眸看向地上那人,似笑非笑道,“老實交代為什麼要殺人滅口,我就放了你。”
刀尖距離喉間不過咫尺,隻要輕微一動便能劃出一道橫。至于是深是淺,全看那人是個怎樣的動法了。畢竟就算經曆長時間的交手,陸琰握着雁翎刀的手依就是穩穩當當偏不了絲毫。
“不是我放的火。”面具人咬着牙道。
陸琰眯起眼,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扯謊:“不是你還能有誰,難道不是因為王老爺沒同意你的要求,幹脆殺了一了百了嗎?”
那人捂住了手臂上的豁口,血液流失使得他唇色趨于蒼白,聲音更加無力:“早上聽到消息,才趕來看一眼……”
話還沒說完,隻聽得“咻咻”兩聲,林中突然射出兩支長劍。陸琰反應極快地将其擋下,可還沒看清射箭的人是誰,又是幾隻箭帶着淩厲的攻勢朝他而來。
莫非這些人還有援兵?但是又不像。
那些人的反應如同陸琰一般,對林中飛出的箭作出了防禦姿态。發現它們單射向陸琰之後,意識到他被拖住了腳步,這才匆匆架起地上的頭目離開。直到等他們遠去,連續不斷的進攻才緩緩停下。
“啧。”
陸琰抹了一把臉上即将幹涸的血,低頭看了看衣服上沾到的痕迹,看來重新回城裡,還得清理一下才行。
出一趟城陸琰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收獲。往常領命出城,需要解決的既有十惡不赦之人,也有不問世事的閑散人。雖然有時候陸琰也會從中做些手腳掩蓋真實的結果,防止宮中派出來的耳目發現什麼,但這次……那位王老爺和面具人背後的主子,如果沒猜錯,應也是當初那件事在場的人。
等到重新回到王氏府邸後門,人群早已散去,長長兩條白色封條被貼在後院門上。
陸琰看着黢黑的牆沿,面具人在那時候不可能再繼續說謊,倘若不是他放的火,那麼還真有第三方的人了。
從古至今帝王行利己之事比比皆是,但舊部籌謀甚至遷出第三方勢力,究竟為何?藏在陳年裡的舊事如同裹在蓮花瓣裡的蓮蓬,現在離蓮花綻放瞧見裡頭的蓬,隻差一夕朝露了。
隻可惜前夜陰雨不斷,朝日暗沉無光。
道街喧鬧,看來欲想知道裡面是怎樣的一個情況,還是得等夜裡無人時再來。離太陽西下不過一個時辰,陸琰就在附近茶鋪打發了這個時間。
“喀嚓”。燒焦的葉子被踩碎,發出一聲輕響。雖然火已經被撲滅,但陸琰步入這宅子的後院還是嗅到了空氣中存留難聞的味道。
牆邊小屋被燒毀的程度是這後院裡最高的,看來縱火的人就是在這間屋子點了火,以要王老爺的性命為目的而來。若不是圍牆阻隔,怕是外頭一整條街都要遭殃。
屋門已經被燒沒了,懸山頂也沒了大半。屋内原本的陳設已經很難辨認清楚,陸琰隻能憑借昨晚透過窗戶縫隙所看到場景回憶。
屋内一半陰暗一半朦胧,陸琰掏出準備好的火折子,蹲下身來仔細看着滿是灰燼的地面。明亮的光線從屋内緩緩移至一側……陸琰看着地上前後不同的痕迹,這個火,是從屋中央開始燃的!
那麼也就意味着,縱火之人與王老爺也許認識,這才讓他進了門,但沒想到的是對方來此是為了殺人。為何殺人?除了滅口,陸琰想不出第二個答案。
事已至此,屋毀人亡,怕是過不了兩天特使就會到此查看,這麼一來眼前這番景象的功勞怕是都要算在自己頭上了。
不過在回去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安排妥當。第二天一早,陸琰重新跨上馬,前往晉陽南下的一座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