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宮寝室内正中央放置着一塊桃子般大小的不破冰,雖說隻是小小一塊,卻讓室内無處不清涼。
夙夜拿着一柄羽扇在绫歌耳邊微微的扇着小風,風夾雜着不破冰的涼爽氣息拂過臉頰,感受到什麼的绫歌從夢中醒來,擡眼便發現自己正躺在他的腿上。
绫歌看着夙夜正在微微晃動的手腕,眨了眨眼,遂開口問道:“不累嗎”
夙夜聽聞這話不禁怔然,他本以為她醒來後定然不會再理他,然後拼了命的逃出長輕宮。這句“不累嗎”,讓他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答話,隻得怔怔的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羽扇也停下了動作。
绫歌緩緩從他身旁支起身子,把屋子上上下下都掃視了一遍,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侵襲而來,绫歌隻得在心裡歎了口氣,兜兜轉轉,她終究還是回了月神宮。
她的身份不似平常神仙,雖然在這九霄宮阙受人敬仰,主宰人間夜幕月升月落,是月神宮的主人,但卻沒什麼實權在身。所以她不在的這千年來,這月神宮除了冷清也沒出過什麼亂子。
“我叫人過來......”夙夜欲将守在門外的人叫來服侍绫歌起身,卻不過微微動了動身,就被绫歌扯住了衣袖。
“我無礙,不過是被凡人劃破的一點小傷而已。”
突然想起什麼,绫歌轉而又問道,“君渡呢”
“你是說常跟在你身邊的那個鲛人”
绫歌點了點頭。
“可能還在途安王宮,或者已經被就地處決。”夙夜說的雲淡風輕,這邊的绫歌卻已經坐不住了,直接便要下床,還沒來得及伸腳,就被夙夜堵在了床上。
“你都這個模樣,還想要幹什麼,現如今乖乖待在我身邊,才最安全。”
绫歌冷冷一笑,隻怕他的身邊才是龍潭虎穴,倒不如凡間的小岚山來的安定些。一想到這裡,最終那傷人的話便又止不住地往外冒。
“殿下日日溫床軟枕,又有折枝如此癡心的人陪在身邊,哪兒還有我的地方。”
夙夜緊緊的抿着嘴,卻是一言不發,她這明明就是想要故意惹他生氣。他本就不喜歡太情緒化,可绫歌這番話說出來,卻怎麼也讓他覺得不是滋味兒。
“難不成你以為我在這九霄宮阙上,每天做的都是你心裡想的這些事兒”
绫歌緘口不言,夙夜的野心她怎麼會不知,他這麼久沒下來找她,為的也不過就是他一直追尋的那個位子,再尊貴的身份,也比不上大權在握的滿足感。
绫歌豈會不懂,隻是終究道不同,她對權勢根本沒有一點興趣。
兩人一番沉默,氣氛變得越來越僵,看着绫歌胳膊上的傷口,夙夜終是軟下了性子。
“白祁既然在人間,你便不能在人間。”
“不,白祁在哪兒,我便要在哪兒。”
像是要故意激他似的,绫歌偏偏要反着夙夜來,這九霄宮阙,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夙夜無奈,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與绫歌之間幾乎隻剩下了争吵,他煩躁着,卻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解決,縱使他是神,是九霄宮阙人人尊敬的長輕宮殿下,也無法輕易抓住绫歌這顆放縱的心。
似乎看出了夙夜眉眼中的無奈,绫歌終究還是收回了那一身的刺,語氣漸漸軟了下來,“知道我為何要找君渡麼”
夙夜疑惑:“因為他是鲛人族的皇子”
“我發現君渡似乎比不破冰與梅花更能抑制我體内的叱豛。”
“這也是我一直不解的...”夙夜垂眸,“白祁的血能擾亂你心裡封印的叱豛,這不足為奇,可那鲛人的血為何卻能抑制你魔變...”
突然想起了什麼,绫歌沒顧得夙夜疑惑,斂眉說道,“現在我還有一事還沒解決,必須下去一趟,你莫要阻攔我。”
說罷,绫歌随手便喚起了破月,劍鋒一出,整個月神宮都似乎微微晃動了起來,劍光凜冽一閃而過,帶着初露鋒芒的銳氣,使得绫歌身上的殺意都瞬間重了不少。
“绫歌,你要幹什麼”夙夜趕忙喚起不破冰笛堵住绫歌去路,可這小小的不破冰有怎麼能抵擋得住正在怒頭上的绫歌。
“绫歌,破月豈是随手就能拿出的東西,真是胡鬧!”夙夜氣極。
“誰攔我,我就砍誰,你也一樣。”
剛剛還窩在自己懷裡的女子,轉身便戾氣叢生,不過須臾,便已經不似剛才的柔柔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