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她收拾好那殘品,那位紅衣殿下便仿佛踏着風似的進了長輕宮。
雲畫見夙夜進來趕忙行禮,卻還沒站直身來,便感到耳朵呼嘯而過的一股氣力,已經盡數打在了折枝身上。
折枝被夙夜使出仙力震到了地上,鬓發散亂,上面插着的那隻流雲步搖也掉了下來,發出了窸窣清脆的聲響。
“殿下,你為何...”
未等折枝說完,夙夜便開口道,“仙娥私自下凡是重罪,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
聽到這話的折枝慌了神,她下凡的事情明明隻有汐墨一人知道,可那天她明明已經把汐墨打回了原形,怕已經命喪黃泉。
隻是她終究沒看到汐墨死的那一幕,百密一疏,折枝隻覺得悔不當初。
“既然是我長輕宮的人,就不要做有辱長輕宮的事,比如當年凝霜盞被盜,别以為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做的。”
夙夜一字一句,讓折枝還是虛無了力氣,再不敢動彈半分。
原來她的一舉一動,從未逃出過夙夜的眼睛。
“我還是不知我究竟犯了何錯。”
折枝嘴硬着,就認定了夙夜不會把這秘密公之于衆,畢竟是她當年救了他,若是他要殺他,在外隻能落下恩将仇報的名頭,更何況現在天君即将易位,夙夜絕不會因小失大。
看着低頭不再說話的折枝,夙夜自知她也不會承認,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你以為你的一舉一動我不清楚麼若是紫微星君和绫歌知道汐墨被你殘害,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無恙的待在長輕宮”
夙夜冷冷掃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折枝,隻見折枝聽聞此話後已是面如死灰。
“你對我有恩,這些年我護你周全已算是還清了欠你的債,隻是你這次竟又要再绫歌身上動手,我不覺得我有第二次護着你的理由。”
還未等折枝說什麼,這邊雲畫便已經跪到了地上,哭的嘶聲力竭。
“殿下饒過折枝吧,她是無心的!”
夙夜輕輕眯起眸子,“你倒是對她情深意重。”
那張與折枝相似的臉此時已經寫滿了驚恐。冷冽的涼意從下颌下傳來,使得雲畫禁不住的打了個冷顫。
笑容中似乎藏着無數冰刃,夙夜拂袖而去,再未瞧她們倆人。
折枝将地上因為被夙夜擊中而掉下的那枚步搖撿起,越想越不甘心,憑什麼绫歌生來高貴,而她偏偏是個凡人。
修煉千年,如今也隻是個仙婢,若不是因為她有巫族的身份,不知她已經死了多少次。
巫族之人,有通曉天命之力,夙夜需要她。
雲畫跑過來搖了搖她的身子,身體害怕的發着抖,說話似乎都還帶着哭腔,“你究竟犯了什麼錯,殿下怎麼會如此生氣我還從未見過殿下生氣的樣子。”
哽咽的聲音讓折枝一陣心煩,她打掉還拽着自己袖子的雲畫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我是姐妹的事情,除了殿下不能讓其他人再知道,不然的話,我們之間便再不要有瓜葛了。”
折枝目光冷冷的,連面容都不帶一絲血色。雲畫怕再惹她生氣,隻好緘口不言。
等雲畫出了長輕宮,折枝才跑到了床邊,從枕頭下拿出了那疊紅紙人,默默施展法術。
“去找烏燼,無論如何,都要讓那白祁死。”
紅紙人連成一團,飄飄悠悠地從床邊飛向窗台,不過須臾,便消失在層層雲海中。
折枝看紅紙人已經飄遠,遂關上了窗子,進入了内室中的那間密室。
幽暗攜裹而來,密室石門關上的那刹那,折枝的心才放了下來。
折枝拂袖将一直藏着的凝霜盞喚起,刹那間整個密室燈火通明起來,連溫度都開始變得越來越低。
折枝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将凝霜盞靈力從中抽出,卻還是奈何不得,凝霜盞凝結着冰魄之力,她一身輕微法術,根本就無法一時便将它完全融入自己的身體裡。
怎麼嘗試都沒有用,折枝氣急,将周圍桌子上的東西盡數推了下去,此時伏在桌邊,卻怎麼也掩不住那呼嘯而來的洶湧淚水。
“這颠倒乾坤的神物,隻有绫歌才能将之占為己有嗎!”
折枝使出法力将漂浮在上空的凝霜盞用勁摔到了一邊,凝霜盞再無光芒,此時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一件俗物。
密室再次恢複了黑暗,卻有一物藏在桌角隐隐約約的散出光來。
折枝擡起了頭來,走近那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她将覆蓋在那東西上的一層綢布揭開後,瞬間變被這光芒刺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便趕緊扭過了臉去。
等适應了這突然的刺眼光芒後,折枝才看清了它的模樣。
“竟然是顆長明珠。”
折枝疑惑,好像下凡時,烏燼确實給過自己這麼一顆珠子,不過她根本沒放在心上,不過如今看來,似乎隻有在黑夜裡,它才發揮了最大的用處。
折枝把玩着差不多半個手掌這麼大的珠子,突然想到了什麼。
唇角暗暗一笑,她終于知道該怎麼讓绫歌離開九霄宮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