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走後,雨也停了下來,小軒窗被重新支起,雨滴順着瓦楞滴下,一滴一滴緩緩落到了绫歌手掌中,慢慢積累成了一個小水坑,而在之後绫歌一覆手,雨水便順着掌紋重新回歸到了泥土裡。
“人間好玩麼?”
夙夜看着在窗戶邊玩雨水的绫歌,眼底沉靜如水,數千年未見,她還與以前一樣,不開心便會沉默着不說話。
君渡與百裡褚坐在一旁,看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绫歌聊着,隻覺得分外煩悶。
“這位紅衣哥哥,我姐姐需要睡覺。”百裡褚說道,君渡突然覺得這小孩似乎也沒有那麼煩人。
“哦?哥哥可以陪姐姐一起睡,因為哥哥是這個姐姐的夫婿。”夙夜側眼看着绫歌,他想知道他說出這番話時,她會是什麼表情。
然而绫歌并沒有說話,連神情都沒有一絲異樣。
“我主人并未有什麼夫婿,天晚了,還請你離開。”君渡皺了皺眉頭冷冷說道。
“主人?阿绫什麼時候在凡間還收了個鲛人做奴隸?”
“夙夜,你比我想象的,來晚了一點。”绫歌一字一頓,句句都是責備與失望。
“阿绫不是不願意見我麼?”夙夜笑道,手中長笛在手中輕拿起。這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天下所有事情盡在掌握之中。
“如果你沒把相思鈴毀掉送給折枝,或許我現在還在那長輕宮。”绫歌也笑着,語氣輕松的仿佛在說别人。
兩個人都笑着,卻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而一旁的百裡褚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依舊軟趴趴的坐在地上,就差拿來闆凳嗑瓜子了。
夙夜自知無趣,不再看向绫歌,一垂眸,卻看見君渡手腕上的相思扣,眼中頓時湧上一股怒氣,卻還隐着沒有發作。
“難不成相思鈴變成了奴隸的玩物?”
君渡看了看手腕上的紅繩,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這相思扣,是绫歌與夙夜的所屬之物,他們原來應該是相愛的吧,不然相思樹又怎麼會聽到他們的心願。
“我的東西,想怎麼用就怎麼用了。”绫歌不再玩屋檐上滴落下來的雨水,轉身對着夙夜又說道,“殿下不是也把另一個鈴送人了麼。”
剪不斷理還亂,當時若不是折枝騙了自己,他又怎麼會将相思鈴從手中解下。
“是折枝說她的毒必須用相思鈴解...”
“不必解釋了,結果就是你給了。”绫歌打斷了夙夜接下來的話,之後懶懶的又伸了個腰。
夙夜沒想到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幾千年,它在绫歌心裡卻仍然是個疙瘩。
“她為我負傷,我自然要傾盡全力去救她。”夙夜直到今天也不認為他當年的做法有什麼錯。
“若隻是将鈴給了她,我自然也不會記這麼久。可我終究沒有那麼大度,在看見自己的未婚夫婿終日陪在她人身邊,還能無動于衷。”绫歌眼神陡然淩厲,一想起當年事兒還是意難平。
折枝不過是長輕宮的一個婢女,卻生了想要攀附九霄宮阙殿下的野心。當年折枝設計誣陷绫歌偷盜了天宮神物凝霜盞,她被衆神誤解,而折枝現在卻還是一副好人的模樣穩穩當當地住在長輕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