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音吃力地支起上半個身體,扶着牆站起身,移動到林萌萌身邊。
她側耳傾聽。呼吸聲,雖然不均勻,但确實是有了呼吸聲。
她伸手去探她的脈搏。還是沒有心跳。
林萌萌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狀态?白羽音感到疑惑。就好像是處在生與死的間隙之中,哪一種都不算。
然後,她的呼吸逐漸變得緊促,氣流擦過氣管發出尖銳的嘶鳴聲,就像是努力呼吸卻無法汲取氧氣一樣。
冰冷的手突然抓住白羽音的領口,将她死死箍進胸口。
“林……萌萌……”白羽音感到呼吸困難。
對方沒有回應,依然瘋了一樣喘着氣,手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
白羽音掙紮着掰動她的雙臂,眼前越發暈眩。
“唔……唔啊……”林萌萌發出做夢一般的呓語。
手臂的力量稍有松懈,白羽音趁機靈活地鑽了出去。
“林萌萌?”
“……”
像是從失神中慢慢回過神一樣,林萌萌的嘴唇微微翕動着,對白羽音的聲音起了微弱的反應。
“林萌萌。”
“嘶……嘶……”
下一個瞬間林萌萌毫無征兆地找回了神智。
她發出新生兒咿呀學語一樣的嗚嗚聲。她無法正常地呼吸。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呼吸變得更加混亂,明明已經呼吸到了發出嘶鳴聲的程度,她卻始終感覺氧氣不夠。
看不清楚,什麼都看不清楚。
眼前隻有模糊的色塊。眼前的是人?是鬼?是物品?她分不清楚,她看不清楚。
慌亂之中她還未來得及整理記憶和神智便胡亂地抓住眼前的某物。
滾燙的溫度幾乎要将她灼傷。這是什麼?為什麼這麼燙?
她應該松手,但身體卻不聽她的使喚,反而更加用力地接近這片熱量。
“林萌萌!”白羽音還在呼喊着,她再一次被抓住,難以活動。
白羽音見呼喊始終無效,便撐着兩人的重量吃力坐起身。林萌萌像是整個上半身挂在她身上一樣,僵硬又冰冷的觸感充斥了全身。
“林将雪!”白羽音掙脫開來,啪地一聲打了林萌萌一個耳光。
柳春秋權當什麼都沒有聽見,背過身去。
林萌萌顯然愣在了原地。她的理智近乎完全回歸。
眼淚從她無機質的雙眼中落下,看起來無比古怪。
視力仍然沒有怎麼恢複,她依稀辨認出眼前的色塊是一個人,一個很熟悉的人。
白羽音湊近,扒開她的眼皮查看。
過近的距離讓林萌萌模模糊糊見看見那雙眼睛中倒映出來的她自己。
青灰色的。
她已經死了嗎?她到底是誰?她死了?
不想死的念頭從身體中噴湧而出,恐懼感填滿了她。
呼吸變得越發急促,林萌萌的雙手胡亂揮舞着想要抓撓什麼。
“林将雪,你清醒一點。”白羽音咬牙又打了一巴掌。
“不要透過我的眼睛投射你自己。”白羽音趁着對方失神,擁住了她。
“羽……音……?”林萌萌含糊不清地說道。
“是我。”
“看來是真的醒了。”柳春秋湊近,盯着林萌萌那雙渙散的眼睛看。
“你能看見嗎?”他在她面前揮舞着手臂。
“啪。”林萌萌準确無誤地抓住了那條手臂,順着摸索了一番。
“你在找什麼?”柳春秋心知肚明,林萌萌是在找上一次她留下的傷痕。
“哦,沒什麼。我的朋友手臂之前受傷了,我想看看你到底是誰。”
“是嗎?那你确認完了吧。”柳春秋抽出手臂,後退了半步。
提問和回答都不對,蠢貨。白羽音在心中暗暗想到。為什麼會用一個帶有預設的問題來問她,又對答得如此流暢。
柳春秋何嘗不知道他露了馬腳。正是因為他預測過許多次林萌萌的反應和做法才會産生這樣的結果。他想過這些問題會在什麼時候出現,但沒想到實際情況如此地毫無征兆。
“你是誰?”林萌萌依賴地趴在白羽音的身上。
“……我是劉朗含,我在這層拾荒過,是你的朋友把我救出去的。”
“哦,這樣啊,”林萌萌咧嘴微笑,莫名讓人恐懼,“劉朗含先生,你的洗發水好香。”
“是嗎?我在救助中心領來的。”
“行了,”白羽音攔腰抱住林萌萌,兩人就這麼跪坐着相擁,“我說過了,不要把注意力過多的放在npc身上,看着我。”說罷,白羽音稍微用力,環住林萌萌。
“你說得對,羽音。”林萌萌幸福地閉上雙眼,頭輕輕歪倒在白羽音的肩膀上,嗅聞着她洗發水的香氣。
瞞過去了……嗎?
林萌萌此時的狀态過于詭異。不知道是遊戲的影響還是另外的什麼,她看起來已經徹底失去了人類時的樣子,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一股鬼氣。
“看得清東西嗎?”白羽音問道。
“看不太清呢,”林萌萌依然閉着眼睛,“不過似乎嗅覺和聽力變好了一些。”
柳春秋默默轉身,假裝四處調查的樣子離開兩人身邊。
誰都沒有發現,在柳春秋轉過身的刹那,林萌萌睜開了眼。
那雙失焦的眼球骨碌骨碌地滾動起來,追随着柳春秋的背影一路陰恻恻地移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