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還不結束嗎?”林萌萌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一臉平靜地詢問白羽音。
“第一起案件才是這場遊戲真正的内容。”白羽音也感覺心裡不太舒服,隻想快點結束這個遊戲。她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些緩慢出現的變化,如果現在的遊戲角色已經能夠察覺到那面“牆”的存在,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首先遊戲無疑是會變得更加困難,因為玩家首先要排除角色的影響。其次白羽音也有些同情他們,明明産生了自我,産生了意識,卻被困在微小的虛假世界中不斷重複着同樣的生活和對話。
但她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情:這種異變是如何産生的?與這個迷宮世界的産生有什麼關聯嗎?是因為之前威爾提到過的某個病毒變異進化了嗎?但現在線索太過有限,所有的猜測都隻能先行停留。
“隻剩一起案件,而且還死了這麼多人,應該會變得簡單很多。”
“你太着急了。要怎麼保證死去的人不是這起案件的兇手?”
“……有道理。”威爾煩躁地撓撓頭。
“首先從名畫失竊案開始查起吧。”
“現在李家華和陳氏兄妹都死了,唯一了解内情的也就隻剩楊義了。”
“那個他提到過的筆記本呢?他不是說是被筆記本指引了嗎?”
“隻剩灰燼了,他扔進爐子燒掉了,我隻找到幾片殘渣,沒有意義。”
“既然這兩兄妹花費了不少時間調查,應該還會在圖書室留下一些其他痕迹吧。”白羽音這麼說着,但腦子裡同時又出現了另外一種可能性:他們能夠意識到這個世界存在盡頭,說明他們是帶着過去的記憶不斷循環的,但物品每一次都在不斷刷新,那麼線索就很可能出現斷裂的情況,他們能找到的可能隻有這一次循環中兩人發現的真相。
“羽音姐,我們得盡快了……”威爾緊張地後退一步,眼睛死盯着眼前向着他們逡巡而來的“人”。
他已經無法分辨眼前的究竟是誰,因為所有角色的一部分都在這個“人”的身體上不斷變幻閃爍着,并且産生了嚴重的錯位,布滿血絲的眼睛長在手上或者鼻子上,露齒而笑的紅唇,蒼白而長滿胡須的薄唇,因憤怒而呲牙咧嘴的幹涸嘴唇像是變臉一樣閃爍着,穿着紅色高跟鞋的腿和男人充滿肌肉的腿不停地分化擺動着,多個頭顱擺動着變幻位置,不斷發出重疊的、意義不明的破碎話語,就像一條蜿蜒爬行的怪異蜈蚣。
“這也是他們兩人所期望的嗎?”林萌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卻罕見地沒有退後躲藏在白羽音的身後。
“恐怕不是吧。那兩人隻是渴望着自由,希望其他人能走到更廣闊的世界。隻可惜他們無法超越遊戲的限制,跨越不了這個數據寫成的鬧劇。”白羽音難得感性。
“我們能為他們做的恐怕隻有盡快地結束掉這場遊戲。”林萌萌苦笑道,率先向圖書室走去。
開了燈的圖書室依然很晦暗,放眼望去有很多蒙了塵的書。
“這裡平常是沒有人收拾嗎?”威爾随意一抹,又撚了撚指尖的灰。他回憶着先前在圖書室看到的景象,似乎這裡一直都是布滿灰塵的。
“奇……怪?&*%……#我明明昨天@#!~打掃過的。”狀似老楊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随來了,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昨天是嗎?最近這裡是不是很容易積灰?”
“是、的,,。”
白羽音思忖片刻,确信這是遊戲留給玩家的一大提示。她迅速繞着各排書架找了一圈,很快便發現有一塊相比而言非常幹淨的角落,那裡正是與陳子涵第一次見面時她蹲坐的位置。
“咦?羽音,其他地方你不搜搜嗎?”
“你可以随便抽幾本書出來看看,它們大概率是沒有字的假書。”
“……啊!真的是這樣……”在這裡甚至不能自由地閱讀書籍嗎?林萌萌鼻子一酸,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那個幹淨的書架上有一本書和幾份藏起來的剪報。
“真是被這些混亂的案件迷了眼睛。”威爾翻閱着剪報,那上面記載着名畫失竊案的全過程。
畫作于5月28日失竊,在6月30日才找尋回來。這期間警方多方調查走訪,還發出線索的重金懸賞,但似乎都沒有什麼結果。提供線索的不在少數,但經過核實後均是虛假信息。
說到底這件事本身就非常可疑。名畫失竊,警備萬全的情況下為什麼首先懷疑的不是内部員工?這長達一個月的時間中警方難道從來沒有想到過審訊員工和全面搜查展覽館嗎?為什麼名畫回歸以後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過畫作的真假并提出鑒定呢?
威爾繼續翻閱着。
“經過警方核實,本市知名收藏家王某擁有畫作真迹的言論為謠言,現已将造謠者張某抓獲,本人對自己的造謠事實供認不諱。王某作為事件的受害人明确表示,如再次出現此類謠言,将追究其法律責任。”
“關于畫作失竊案的再次澄清:本案件系内部員工失誤所緻,現已對其下達開除的處分,館内畫作均為真迹。”
太刻意了。結合李家華所言,看來畫作确實已經被高價賣出。但這與沉香館有什麼關系呢?
威爾與白羽音默契地交換了手中的材料,一人翻書一人翻報紙。
乍看之下,那本書确實是一本童話,最醒目的隻有那行陳子涵劃出來的字。威爾細細閱讀了一遍,沒覺得有任何的不妥。
“那個……他們會不會是在這裡交易的畫作之類的?”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威爾皺着眉頭觀察着書的每一個角落。
“八成是為了掩人耳目裝作在這裡讀書的樣子,以便簽的形式交流,”白羽音從桌上找出一支鉛筆,“給我。”
威爾乖巧地遞出書籍。隻見白羽音将書合起來,從側面白花花的紙張中細細尋找着差别。前一部分的書頁比後半部分要黑一些。
就是這裡了。由于多人數次的翻動而使前一部分的紙張有些發黑,而後半部分卻潔白如新。這種戛然而止說明這裡曾經有什麼令他們在意的信息。
白羽音翻到新舊頁交替的那一頁,手指細細摩挲着。紙的邊緣處有一些劃痕似的凹陷,細看之下,紙張有些發灰,八成是有人已經做過了她想做的那件事情,比如死者楊睿。她拿起鉛筆,迅速将那一片塗黑,于是一行字顯露出來:
“17,午10,倉。”
17号上午十點,倉庫見。這恐怕就是當時掉包名畫的犯人定下的拍賣場合。
“這個遊戲原來居然這麼簡單嗎……”威爾無語嘀咕道。
既然如此簡單,為什麼陳子涵和陳子翔花費了這麼多的時間調查兇手?而且既然存在記憶,那麼為什麼在他們沒有死亡的時間線裡看見最終的調查結果?白羽音隐隐覺得事情和他們想的不一樣。
白羽音找到入住登記簿,翻到6月17日前後。确實有一位王姓的男人入住,并且隻有她一人沒有登記身份證等詳細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