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誰都可以嗎?阿祁可不可以?”
淩挽馥面露為難,道:“他啊,今晚吃膩了,你再拿過去,廚娘估計還得再準備一份消食湯。”
宵元琅歪着小腦袋想了又想,小聲嘀咕出一個答案:“那我可以拿給皇兄嗎?可是他說過,我不可以随便亂跑。”
“怎麼算是亂跑呢,殿下是幫我忙,并不是殿下提出要回去的,是答應了我。王爺不也是經常和殿下說,要信守承諾嗎?”淩挽馥彎腰摸了摸宵元琅的腦袋,為他系好狐裘的系帶。即便是坐馬車,天氣寒冷,穿牢靠還是會穩妥些。
是的,皇兄說了,為人要懂得感謝他人對自己的好,要守信用。他住在闫府,也答應了闫夫人幫忙解決問題,就應該說到做到。而且,他也想皇兄了。不知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會不會很無聊,身子好了沒,年飯有沒有好好吃。“好,勞煩夫人你把東西給我,我這就去。”
“那多謝殿下了,車子我已經為殿下你準備好了。今夜可能會下雪,雪夜行車并不安全,殿下大可不需要着急趕回來。”淩挽馥指着車上的食盒,鄭重地道:“就是這些了,殿下可要小心。”
“夫人請放心,我會保護好食盒。”
“嫂嫂,你忽悠他倒是可以,可是不能冤枉我,我哪裡吃多了。”馬車離去,闫律祁才從門後走了出來,淩挽馥和宵元琅的話他都聽見了。年飯的菜單是嫂嫂親自過目,從來都不會無端差錯。車子裡不僅有吃食,還有守歲的煙火,哪裡會是無心之錯,分明是有意準備的。那個小家夥,整天說着嫂嫂的好,傻傻被人賣了都不知。
“不好嗎?”闫律祁的身子這幾年長高了不少,站在淩挽馥身旁幾乎都已經和淩挽馥一樣高了。稚氣褪去,延續在他血液裡的闫家男兒的氣度也越發明顯。即便有時還是會有些鬼點子惹來他兄長的訓話,但是闫家四少爺已經不再是那個隻會為了一個雞腿和闫繼組鬧翻天的臭屁小孩,闫楚禛會讓他逐漸接觸外面的事情,會交代一些簡單的事情給他,完成的程度還是相當不錯的。淩挽馥想摸摸他的頭表揚幾句,手剛擡起,發現高度上已經是有點勉強,也是,他長大了。隻好作罷,繼而轉頭看向天空中飄落的雪,手不自覺地覆上肚子,透過掌心感受着腹中孩子的親密接觸,滿臉的寵溺與驕傲。
新春佳節,世家之間相互走動,鞏固世家情誼,也是商議婚事的好時機。闫承祥過了年也快十八了,是到了要讨論婚事的年紀。對于闫承祥的婚事,闫老太太其實早已有所考慮。剛好他今年歸京,可以借此機會相看,最好就是能定下來。不能不怪老太太如此着急,朝中聖上的身子如何,已經是顯而易見之事,在府上,莊子那邊還有個林氏,下人傳回來的消息也不見樂觀。正所謂事事萬變,老太太是擔心兩邊萬一有個好歹,闫承祥的婚事必然會耽誤。
“你們瞧瞧,這幾家小姐的人品,我都覺得是不錯的,先前我也和幾家夫人接觸過,都多少存有意願。”早膳過後,闫老太太把闫達和闫楚禛夫妻都留了下來讨論闫承祥的婚事。他們一個是闫承祥的父親,淩挽馥是長嫂,嫡母林氏無法派上用場的情況下,長嫂如母,也是應當的。至于闫楚禛,純粹是為了留下陪伴妻子。闫承祥是庶出,姨母身份又擺在那,入仕途時間尚短,官位不高,可供選擇的不算多。老太太中意的人選主要有三個,第一個就是和闫楚禛同樣在吏部任職的錢侍郎的庶出小女兒。一個是楊閣老的庶出孫女,楊家和闫家自闫閣老那一代開始就交情深厚,楊閣老又是闫楚禛的老師,闫閣老在時也表示過希望能兩家有機會能締結姻親,知根知底的人家,又有楊家在,闫承祥迎娶楊小姐日後對仕途肯定多有幫助。另外一家是國子監祭酒金大人的侄女,從家勢而言,金家就略微遜色。金家人口簡單,祖上更加注重學術研究,與教學,幾乎不出重臣。金大人的祭酒位置已經是幾代人下來的最高位。
“金姑娘一直都不曾議親?”金姑娘家中排行第三,年長闫承祥一歲,淩挽馥也沒怎麼聽說過這位小姐的婚事。
這就是闫老太太最為在意之處,金三姑娘是金家大老爺嫡女,是十歲那年金家飛來橫禍,大老爺夫妻雙亡。金姑娘帶着唯一的弟弟投奔金大人,為照顧幼弟,就把自己的事情給耽誤了。“金家這邊也是巧合,是金夫人主動提出的。”三家之中,錢家那邊可考慮性不強,闫老太太最喜歡的當然是楊家,相對而言,金家姑娘就不是最佳人選。
“你這個做父親的怎麼看?”
母親的提問讓二老爺略為難,林氏不喜闫承祥,先前自然就不會張羅他的婚事,還發生過牧監夫人那樁事。他和兒女的關系向來都如同隔着一到屏障,闫靓霓姐弟疏遠已是自然,闫承祥和闫靓純最多隻是保持着正常的和睦,至于親厚真的談不上。
闫達的沉默讓闫老太太一點都不意外,二兒子為官,學術都不算差,但是在夫妻、兒女關系上,總是手足無措。明明就很關系兒女,但每每都會犯錯,再來追悔莫及。既然父親的給不了什麼意見,隻能瞧瞧另外兩位有什麼好的建議。
“我覺得先征求一下阿祥的意見,再看情況安排一個見面?”
“嗯,确實不錯的主意。”闫老太太對淩挽馥的提議連連點頭,果然,這些事情還是女子比較可靠。轉頭指向坐在一旁的兩位大老爺,“你是他的父親,你去和阿祥談,還有你,挽馥身子重,不适合跑來跑去。你要是沒有事情,也幫忙跑跑。”
闫承祥并不意外會被問及婚事問題,隻是來的人除了兄長,還有父親,就讓他多少有點意外。闫承祥贊同家裡見面的安排,出乎意外的是,闫承祥選擇見面的是金家小姐,而且兩人都對彼此第一印象意外的滿意。兩人的婚事就這樣快速地定了下來,成親的日子選在了半年後。
“少爺不再考慮考慮?或者其他幾家小姐再見見面也是可以的。”幻想着能為兒子謀求一個強勢的外家做助力的花姨娘聽聞定下的對象是金家小姐後顯得十分不高興,她甚至懷疑老太太是不是嫌棄二少爺的庶出身份,故意找了這麼一個外家給闫承祥。
“姨娘莫要亂想,沒有人強迫我,金家小姐是我選中的。”闫承祥親自過來跟花姨娘說親事的事情,就是為了打消她的胡思亂想。嫡母林氏在闫府勢微之時嫁給父親,林家為父親的仕途提供了輔助,然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林家的助力被嫡母常常挂在口中,父親因為每日的争吵越法心煩,兩人的關系越走越遠。比起官途的一帆風順,他更加羨慕如兄嫂一般攜手共進,是以他選擇了以一人之軀去庇護幼弟的金家小姐。兄長說過,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比起各種條件的比對,那麼一瞬間的吸引或許是最為合适的引領,他在金家小姐身上找到了那句話的領悟,他想去抓中。仔細回想,他果真是天賦不及弟弟,就連阿祁都能想明白,兄長為他推開了大門,讓他去試着成為屬于自己的闫承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