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是我的不對,不關阿祁的事情,他見我不好開口問大嫂你借,才幫我出面的。”
“那就是他答應你的,所以就是他去找裙子給你。”
“不不不,嫂嫂,我錯了,我沒有裙子。”闫律祁弱弱地說道,再狡辯下去也沒有用,還不如直接承認錯誤。“我不該沒有經過嫂嫂同意,就答應二姐姐。”
“靓純,你看看是這條裙子嗎?”
闫靓純看着四月遞過來的裙子,猛地一個勁地點頭,這是她的習慣動作。不是的時候搖頭,同意的時候點頭,動作之間的相同點,就是默不作聲。“靓純,不能什麼都不說,一個勁地點頭。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不想争,但是争與不争,都不能不開口,倘若什麼事情都不開口,就沒有任何人能聽到了。”庶出是林氏壓制闫靓純的最大籌碼,有這樣的嫡母在,一個勁地退縮隻會讓她退無可退。和她的生母姨娘不一樣,闫靓純不是單獨一個人,她是闫家的小姐,她有父兄,有可以争取的空間。
“天色不早了,你們今日就留下來用膳吧。”人家在這被她唠叨了一頓,留下來招待一頓也是應該的。
“嫂嫂,我,往後能不能多點過來。”闫靓純怯生生地問道。嫂子樣子長得好,管理各種事情井井有條,是她估計幾輩子都學不來的。
“歡迎。”淩挽馥隻是一笑,便出去吩咐吩咐晚膳。她知道,闫靓純已經踏出一步,那就好,不在乎裡面的領悟有高,隻要她真的誠心去學,時間會讓她去沉澱。
闫靓純是庶女,姨娘家沒有可以依仗的。從小她所學的便是順從,無條件的答應。淩挽馥這是第一個在她面前跟她說,其實她也可以開口提要求。這是她第一次發自内心的請求,輕松而不需要做任何的辯解,便可以得到回應。這讓闫靓純感到十分開心。
晚膳尚未上桌,阿蘭便過來報,說春莺來了。林氏房内的幾個丫鬟眼裡除了闫靓霓和闫繼組,其他的幾個大多不放在眼裡,隻是礙于主仆身份有别,見面就簡單的福身問句好便完事。
“嬸娘可是有什麼事情?”
“下個月月初是聖上的萬壽宴,本來這獻禮之事是由公家這邊出的。隻是……”春莺略做遲疑地頓了頓,擡眼瞧向淩挽馥。
今晚的是魚湯,極為鮮美。淩挽馥喝了一口魚湯,直暖心脾,感覺舒服了不少,又為闫靓純她夾了一箸脆脆的竹筍,擡頭間才發現尚有一人站在飯桌之前。她就好奇,假如她不開口,這春莺是不是就要站在此處等她吃完飯。最終念想着,多了個陌生人在,吃飯都覺得不舒暢,才開口回了春莺一句,“春莺你且說無妨,橫豎這房裡的都不是外人。”
淩挽馥的有意無視着實讓春莺不滿,她是二夫人的第一丫鬟,不要說院裡的婆子,就連闫靓純這個主子都要敬她三分,根本不敢像淩挽馥這般,一站就直接把她給忘記了。無奈淩挽馥始終是大少夫人,春莺哪怕再不滿,也不敢在淩挽馥面前造次。“少夫人你是知道的,三老爺人一直在邊疆守着,俸祿每個準頭,這個月有,下個月可能又沒。大少爺早些年都是一個人在外任職,山高水遠的,不要說俸祿能準時送還府上,不要府上接濟已是很不錯。我們二老爺這邊确實每月俸祿是多少有點,可府上人多事多,二夫人她要支撐打算着這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是不容易。且公田這幾年收成不好,實在難。”
“那嬸娘的意思是?”
“我家夫人實在沒轍了,就讓春莺過來,跟大少夫人提一提,是不是能像個法子,把這萬壽宴的獻禮給準備一下。這是公家目前能挪出來的銀兩,以便少夫人你能籌備賀禮用。”
“就這點小事,拍個小丫鬟過來傳個話就好了,何必讓春莺你跑一趟。勞煩你回去告訴嬸娘,賀禮的事情我自會想辦法。”不就為了幾個銀子的事情,用得着派人過來特意啰裡啰嗦地唠叨大半天。淩挽馥讓四月接過春莺手上的銀袋子,看都不看就拿下去了。
往年公家比如今可是還要艱難,可那時還是能把賀禮準備出來,春莺這番傳話,不過就是明擺着說,她不願意出這個錢去準備賀禮罷了。然而這畢竟是自己的嫡母,闫靓純哪怕覺得再不妥,也不好在淩挽馥面前說林氏的不是。望了望有點得意離開春莺,又瞧了瞧完全沒有一回事,照樣認真吃飯淩挽馥,心裡不覺對淩挽馥這個嫂嫂又多敬佩了幾分,到底還是大嫂能經得住事。
闫律祁沒有在飯桌上多說,可一轉身,就溜進了書房,跑到了晚歸的闫楚禛面前把春莺今日來的話有模有樣地學了一遍。
“家中有什麼事情,都不需要眼線,隻要阿祁在,你便可以知道了。下回啊,我就應該找個精緻的銅鎖來,說不定他那張嘴就能安靜點。”
“那你可要找把牢固的,他憋不住。”闫楚禛好玩地拿起春莺留下的那個錢袋,全數倒出來,一個個地擺在桌上數着,總共就十五兩,是不少,可用來準備萬壽宴的賀禮,就不是一個少字可了得。見銀子沒有好玩的,闫楚禛又摸出一枚玉佩,放在銀子旁邊道:“賞你的。”這是他今日在宵元錦那順來的,本是看着色澤不錯,準備拿來準備送給淩挽馥,想不到在賀禮的問題上剛好派上用場。
“得了吧,又不是第一回。”林氏鬧窮是慣用的伎倆,扣減月錢,減少用度是常用的。林氏心情不爽,看誰不順眼,公家就會困難拮據。淩挽馥拿起桌上的玉佩,放置于燭光之上,玉佩碩大晶瑩,碧綠透光,拿在手中溫潤沁涼,湊近還能嗅到暗暗香氣,乃是時下京中時興的寒香玉,價格不菲。“夫君,你該不會為了幫補家用,投靠了哪位夫人,價格如何?可别虧了。”
闫楚禛臉上一沉,被自家夫人說成了外頭貴族夫人圈養的面首,相信沒有哪個男人會覺得自在。這丫頭,看來今天不教訓是不行,伸手就把尚未反應過來的淩挽馥撈進懷裡,壓在了床榻上撓癢癢。淩挽馥怕癢,偏偏這個弱點被闫楚禛抓得死死的,撓得她笑得差點喘不過氣,闫楚禛才滿足地放過她,将她抱在懷裡,順着她柔順的烏發,再撈一把便宜。“你看看,應該能賣個好價錢,改天我再去宵元錦那邊順幾個,宣王世子那邊可是多着呢。”
淩挽馥嗤了一聲,把那塊玉随手就扔在一邊。不過就找件賀禮而已,她都想不明白為何值得二夫人如此大驚小怪。“放心吧,就這點小事,不至于。”
第二日,宣王府世子派了幾個小厮扛着一個大木箱過來,裡面盡是各種名貴的物品,随便一件都可以直接拿去充當賀禮。闫尚書果真應了夜裡床榻之上對夫人的話,順了一籮筐回來,讓興奮的淩挽馥不由得給臭味相投這個詞增添了幾分褒義色彩,闫大少爺總算在賺錢上有所覺悟了,即便粗暴直接,但是至少能知道什麼是值錢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