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有聖上的萬壽，崇光帝又是個喜好排場的人，壽辰定然要隆重準備。去年因為大雪災，萬壽宴被迫縮小規模已經讓聖上極為不悅。今年禮部可是牟足勁，非要把今年的萬壽宴辦個妥妥當當不可。然而他們高興得太早，當禮部把方案呈報上去，他們遇到了比大雪災更加讓人頭疼的闫楚禛。第一次的方案，闫楚禛直接站了出來，張口就來，把整個方案給否決了。闫楚禛所羅列内容極為詳盡，讓禮部拟定方案的官員直接傻了眼睛。身為吏部尚書的闫楚禛，怎麼會比他們禮部更加熟悉禮節以及相關物品所需。沒辦法之下，方案隻能退回再改。直到禮部的第三次将方案修改呈報上來，闫大人才大發慈悲，挑出個别部分進行删減。幾番折騰下來，萬壽宴的規模足足縮小了一半，連去年都不如。禮部抱着方案欲哭無淚，可又能怎麼樣，他們不知闫楚禛用了什麼方法搞定了聖上，即便聖上對闫楚禛的朝上的進谏一直都是保持着黑臉的态度，但始終不曾開口斥責，這還是原來的那個聖上嗎？

按照萬壽宴的習慣，五品以上的大員以及家眷會被邀請參加宴會，他們會在宴會上獻上賀禮，聖上開心的時候會回賜給個别官員，至于誰會有，會有多大的賞賜，完全就取決于崇光帝的心情。此乃宴會當日的事情，并不是官員們當今需要關心的。距離宴會尚有時間，他們如今要做的便是在此期間去思考搜羅用于敬獻的禮物，以博龍顔。

闫家如今在朝為官的有闫遷、闫達、闫楚禛三位，三位均在本次宴會的宴請名單之内。三老爺闫遷在邊疆駐守，回來肯定不行，禮物到就好了。像闫家這種有兩位以前的在朝為官的曆朝曆代都會有，為體恤朝臣，在籌備賀禮的時候，可以選擇各自敬獻，或者像闫家這樣，三人共同準備。闫府沒有分家，三位官老爺的俸祿大部分都是上繳公中，公中負責府上仆人月錢、主人的月例，日常開銷、應酬送禮等大部分的支出。因而這次的禮物，淩挽馥是無需操心太多的。

如今已入冬，淩挽馥忙活了一天從玲珑閣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是陰沉沉，不久便飄起了雪。淩挽馥披着絨毛披風，踏着尚未變厚的白雪沿着廊下慢慢地往回走。白雪覆蓋的闫府，有着别樣的景觀，讓人忍不住留戀。然而廊下美人的踏雪而來，才是這個冬季雪景中最生動的畫卷。尚未踏入花廳的門，淩挽馥便聽到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大嫂真的不會介意嗎？”

“當然不會，大嫂大量得很，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責怪你。”

“上回我看到大嫂有件衣裙的花式也很漂亮，不知能不能也一起借來看看。”女孩小聲地說道。

“當然，你說說是哪件，我讓四月姐姐去拿。”男孩嗓音伴随着拍胸口的聲音，不用看都可以想到拍胸口的那一下有多麼胸有成竹。

“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我們的四少爺。今日是什麼樣的風，不僅把你給吹來了，還主動擔起我的管家了。”

“大嫂。”闫靓純見淩挽馥回來了，便立馬起來行禮問好。

“坐下吧。”淩挽馥擺擺手，示意她不要多禮。闫承祥兩兄妹性格極為腼腆，平日裡見到淩挽馥都會戰戰兢兢的，比起她房裡那兩個丫鬟還要恭敬。兄長闫承祥年紀稍長些，時間久了，多少還能談上幾句。妹妹闫靓純人如其名，純白如紙，臉上藏不住事，一瞧便知道心思，甚至對着淩挽馥的時候，闫靓純還會臉紅。“近日天氣涼，怎麼穿得如此單薄，進屋大可讓她們給你多添個火爐。”闫靓純這樣的性格，未出閣之前，容易得男子垂憐，可這成親進了家門，就顯得軟糯了，要主持家務，過于純白，唯有碰上萬分寵愛的夫君還好說，不然，日子可是不好過。幸而她婚事還未定，距離為人婦還有時間，要學還是來得及的。

“不冷不冷，大嫂這邊暖多了。”見漂亮的嫂嫂關心自己，闫靓純顯得格外開心。

“平日如果覺得悶，大可出來走走，不要整天把自己悶在房裡。”闫家孫輩就兩個女兒，淩挽馥一個孫媳婦。闫靓霓是嫡出，向來不喜歡庶出的這個妹妹。平日宴會，林氏以闫靓純年紀小為理由，幾乎不帶她出門。哪怕如今她年歲漸長，還是整日呆在房裡，想想怪可憐的。

“可不是呢。”

“所以什麼都有你的份，還專門帶着你二姐姐跑到我這來串門了。”

“哪有什麼專門，是嬸娘最近心情看着不好。看着他們就煩，我就拉着二姐姐出來，省得又不知犯了哪條又惹了嬸娘。”闫律祁對林氏生的闫靓霓和闫繼組不太喜歡，對闫承祥兄妹倒是不錯，還經常為了他兩的事情和闫繼組大打出手。

今天，又，那就是不是第一次了。林家落選了，想必林氏要是心情好那才是怪事，平日裡難免會因為一些小事情遷怒他們兩兄妹。前幾日林老爺來了一趟府上，黑着臉進來，黑着臉出去，二夫人跟着在後面一個勁道歉。淩挽馥是想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林家祖輩幾乎都不以京城為根基，過去沒有成為皇商，不還是過得好好的。如今不過是一個火苗，便以為可以燎原，這點心胸都沒有，怎麼可以承繼家業。闫承祥兄妹兩都跑來她這宿石居想想也是好，不過就是多幾個人人罷了，他們也可以出來透透氣。

“嫂嫂，二姐姐說，她想找你借個紋樣。”闫律祁見淩挽馥坐下，便朝闫靓純使了個眼色，直入正題。

“衣裙的？”

“是衣裙的？”闫律祁轉過頭朝着闫靓純問了一句，得到她點頭後，又轉過頭給了淩挽馥傳了話。

“哪件？”這一問，闫律祁又重複了一遍動作，才給了淩挽馥答案。四月和阿蘭對淩挽馥的物品向來清楚，淩挽馥一個點頭，不到一回，那件闫靓純要的黃色衣裙就找來了。

“我就說，嫂嫂是好人。”

“等等，我可沒說答應借了。”

“什麼，可是嫂嫂你不是讓人把衣裙拿來了嗎？”

“我是拿來了，可你哪隻耳朵聽到我答應借了？年紀小小，就耳

了，那可不好。”淩挽馥收起小折扇，朝着闫律祁的腦門就是一個敲打。這腦子花花想法太多，不敲一敲可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