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選的規則按照事先抽取的順序,逐個上台表演,由禮部負責挑選的官員在看完所有節目後,将所有的節目按照甲乙丙三個級别進行分類。甲級為最優,是最後殿前表演節目的候選。鳳宜閣抽到了一個相對較後的表演順序,前面的幾家的表演中,除了稍有實力的春香園稍微有看頭外,其餘的都感覺一般般。
淩挽馥了解了同行的實力後,坐在席位上感到實在無聊,便起身去了後台看自家的準備情況。剛掀開簾子,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鴛鴦。鴛鴦額頭隐隐透着汗,雙眼紅腫,妝容有輕微的脫落。
“何事如此着急,妝都掉了。”
“不好了,黛藍她不見了。”
“不見了?來的時候不是在一起的嗎?怎麼突然不見。”這次的舞蹈表演中,黛藍是領舞之一,還有一段獨舞的時間,可謂重要。可此時此刻,她卻在後台突然消失了。
“梳妝的時候還在,一個不留神就不見了。芸娘已經派丫鬟小厮去找了一圈了,現在還沒找到。”
教坊司總共就那麼大,裡面大緻結構都是熟悉的,不存在着迷路一說。因今日參加甄選評判的除了禮部官員,還來了宮中的管事太監,教坊司特别加強了守衛,不會有閑雜人員随意進出。此時人丢了,着實可疑。
“小姐。”芸娘帶着丫鬟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見淩挽馥來了,便彙報道:“人是找到了,舞台南邊坐席。”
“她是不是激動傻了走錯地方,我現在就去找她回來。”鴛鴦說完,就要沖出去找人。
“讓芸娘先把話說完。”芸娘說的是南邊坐席,淩挽馥快速回憶着座位的順序,“是百花樓?”
“是的,就是在百花樓賈夫人那裡。”
淩挽馥冷笑道:“不是丢了人,是跟人跑了。”百花樓的賈夫人,當年曾經和落華夫人齊名。然百花樓的營生卻一日不如一日,淩挽馥接手鳳宜閣後,兩家青樓之間的差距明顯拉開。賈夫人對淩挽馥可謂是恨之入骨。為了能成功當選,每一個舞蹈是精心準備,每個人的位置都是再三考慮才确定的。在臨上場的時候,撬走領舞,讓舞蹈失去主心骨,賈夫人這一招,可謂夠狠的。
“小姐那我們該怎麼辦?”舞姬們聽聞黛藍背叛的消息,一下子慌了,紛紛停下手中的準備,圍了上來。
“找個人頂班不就好了。”
頂班?誰?舞姬們相互觀望,都搖搖頭。
“我跳不就行了。”
“啊!小姐你記住了所有的舞步?”淩挽馥話一出,引起了一陣更大的騷動。淩挽馥一直都隻是在一旁觀看,從未參與排練,居然能記住舞步。
“大概隻有六成,舞蹈還是要以你們為主。獨舞的部分改為花榮和鴛鴦你們的雙人舞,内容是什麼,你們自己去編排。切入的時間提前,紅柳你待會過來幫我演練一下舞步,四月你幫我看看舞衣,可能要做改動。”淩挽馥手持着舞步展示圖與編曲有條不紊地安排着。
“小姐這樣可以嗎?時間不多了。”打亂原本的舞步,重現插入新的内容,做章節的改動,不管是多麼熟練的舞姬也會覺得不可思議。
“不知道,要不什麼都不做,就這樣上台,也沒什麼大不了,丢臉而已,鳳宜閣又不是輸不起。”
“小姐放心,我等定不會讓鳳宜閣的顔面有何損失。”鳳宜閣中的女子都是不幸之人,淪落風塵,鳳宜閣給了她們安身立命之處,淩挽馥雖然是東家,從未曾怠慢她們。在世人都厭惡之下,鳳宜閣無形之中成了她們内心最為安穩的存在,又怎麼能因為一個不懂事之徒而顔面受損。
由于淩挽馥的身份特殊,衆人還是采取了芸娘的建議,所有的領舞都以面紗遮面。舞曲聲緩緩響起,鳳宜閣的舞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領舞們踏着腳鈴聲徐徐登場。随着樂曲進入第二部分,淩挽馥手持着舞帶在場中央旋轉,并随着樂曲的不同深入一點點地調整着位置往後退。在一旁等候的花榮兩人從兩側穿入,此時淩挽馥已經完全退到了舞台後方,配合着前面兩人的舞蹈。坐席上的衆人都被前方兩人默契的舞蹈所吸引,唯有一個人的眼光是追随着後方的淩挽馥,讓場上的她險些因為目光的過于專注而跳錯舞步。舞曲聲緩然平息,衆人一時還未曾從先前的表演中走出來,直到鳳宜閣的舞姬彎腰謝幕,才恍然大悟,頓時掌聲響徹現場。
“着實不錯,隻是闫某不明白,為何要以面紗遮面?”舞蹈結束後,淩挽馥沒有回到原來的坐席,反而去了南面的坐席。剛看到賈夫人,迎來的卻是闫楚禛。話語間雖然是自言自語,可淩挽馥怎麼就覺得這些話是意有所指地指向她。難道是他發現了什麼?
“這個乃我們鳳宜閣的一個小神秘,至于到底最後是誰,倘若我們能入選,各位大人就有機會見到廬山後的真面目。”淩挽馥維持着一貫的淺淺微笑,特别是在另外一邊的賈夫人:“賈夫人,你說呢?”
“什麼神秘,不過是故弄玄虛。”賈夫人暗中使手段調走領舞,絲毫沒有影響表演,不由得心中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