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幾人結伴走出病房,隻剩白樂辰一個站在原地,他看起來是真的來探病的,面露關心地問:“恢複得怎麼樣?”
江聿沒回答,輕聲說:“是你吧。”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白樂辰不語,隻是看着江聿。
見他裝傻,江聿索性挑明,問得更為具體,“給我發短信,讓我去彌港,發照片給我,都是你做的吧。”
白樂辰忽然十分痛快地承認:“是我。”
“為什麼?”
“因為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不如提前讓你看清現實,你知道的吧,路總早晚會結婚,他一定不會告訴你照片裡的女人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
被說中的這一瞬,江聿再次感覺到心涼。
連白樂辰都看出來路禮對他的态度,就連現在這個難以啟齒的身份,也是路禮施舍的。
可他和路禮之間的結局别人說了不算,隻能由他來決定。
“我不想知道她是誰。”最起碼不想從别人嘴裡知道,江聿強扯出一抹笑來,“我們分開之後你就有機會嗎?他會喜歡你嗎?”
白樂辰嗤笑一聲,“喜歡?喜歡又不能當飯吃。”
“我其實挺看不起你的,為一個注定得不到的男人頹廢成這副模樣。”
說完他轉身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外頭的光亮瞬間照進病房,他又打開窗戶,新鮮空氣卷走沉悶的氣味。
“我該走了,送你的花是蝴蝶蘭,花店老闆說對花粉過敏的人也很友好。”
江聿對他突如其來的袒露心聲頗感意外,坐在病床上久久出神。
白樂辰踏出病房,唇角勾起一抹笑。
既然從路禮那頭撬不動,不如軟化江聿,讓他看清現實主動離開,也好趁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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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又住了兩天,醫生查房時告訴江聿可以出院了。
消失多日的路禮終于出現,來接他出院。
“你準備囚禁我嗎?”路禮俯身過來扶他的時候,江聿問。
這些天被晾在醫院,他盯着窗外日升日落想了很多,路禮離開醫院前說的那句話也被反複咀嚼,最終他不大确定地得出“對方想囚禁自己”的結論。
然而這個結論被路禮否認了,“不算囚禁。”因為你不會離開。
護工走過來蹲下幫江聿換鞋,聽見他們的對話,手上動作頓了幾秒。
江聿說:“我自己穿就好,您去忙别的吧。”
護工照顧江聿多日,除了第一天見過這位路先生,往後幾天對方再也沒出現過。
這些天來往這間病房的人雖不多,他眼瞧着每次門口一有動靜,江聿便挺直腰看過去,看清來人後又靠回床頭,雖然神色不顯,也能看出隐約的失落。
今天出院,路先生來了,江聿仍舊神色不改,目光卻有了實質。
看來江聿等的就是他。
年輕人,關系真複雜,護工哎地答應了聲,轉身去收拾其他的。
有外人在場,江聿心裡别扭不打算繼續說下去,路禮卻不在意般堂而皇之地問:“出院想住哪?你家還是我家?”
江聿斂下眸子:“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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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江聿出院,阿姨早早炖好湯,做了一大桌子飯菜。
桌上沒有一樣是江聿不愛吃的,他心裡暖暖的,“謝謝阿姨,都很好吃。”
阿姨收拾好廚房就離開了,離開前和江聿确認了遍明天的食譜,她真心疼這孩子,才幾天就瘦成這樣,要多吃點才能補回來。
門咣當關上,餐桌旁隻剩兩人。
江聿低頭沉默地吃了幾口菜,放下筷子說:“病也好了,明天我就回公司銷假。”
路禮頭也沒擡,“公司不缺你一個,在家多休息兩天。”
江聿繼續捉起筷子,沒再多争取,“知道了。”
進醫院那天他就把辦公手機交給向丞,客戶以及工作聯絡都在一部手機上,交接舍去了很多麻煩,十分方便。
這也讓江聿發現,這個秘書誰來做都可以,他不是不可替代的。
他乖乖聽話的樣子令路禮意外,他看着低頭吃飯的江聿挑了下眉,江聿似乎平靜過頭了,說不上來和從前比較哪裡變了。
接下來在家養病的兩天,江聿乖乖吃藥,認真吃飯,剩下的時間在床上躺着,數窗外樹枝上落了幾隻鳥。
路禮就在書房辦公,講電話的低沉嗓音時不時從書房門縫裡流淌出來,江聿數完鳥,在床上翻了個身,慢慢阖上眼。
他能感覺到路禮在盯着自己,有點後悔那晚悲憤之下說了那些話。
不是後悔說,是後悔不該那個時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