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冬天多霧，整個城市仿佛蒙上一層低像素濾鏡，霧裡水汽也重，江聿戴的防塵口罩不出十分鐘就潮乎乎的。

從出租車下來，他快步走進路氏集團總部大廈，趕在電梯門合上前擠進了上去。

電梯裡很擁擠，大家都是踩點打卡的，不知誰挑的頭，有人聊起了八卦。

“哎，我聽總裁辦的人說，老路總馬上就要退休了，路總就是下一任董事長。”

“一朝天子一朝臣，等路總上位，路氏要大變天了！”

“别人不說，江秘書肯定是要一飛沖天了。”

莫名被點名，江聿下意識埋了埋頭，作為路禮的秘書，他早就被打上“近臣”的标簽，對同樣的言論早已見怪不怪。

“不能怪路總，江秘書長那麼好看，我要是路總我也對他好。”

“好也沒用，路總早晚都是要結婚的，老路總那麼看重家庭的人，選繼承人肯定也要考量這些，我聽說路總的弟弟就是因為喜歡男人，才從一開始就出局了。”

“那你說路總和江秘書是真的嗎？”

“不管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路總再喜歡江秘書應該也需要聯姻，私下繼續誰能知道？”

他們以為聲音壓得很低，殊不知每字每句都落在江聿這個八卦主角的耳朵裡。

聽見他們說的，江聿忍不住在心裡重複，路禮喜歡他嗎？他垂下睫毛，路禮從沒對他說過“喜歡”兩字。

樓層到了，江聿步出電梯，穿過格子間，在工位前摘下口罩甩了甩水汽，露出一張極具東方美感的臉，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薄唇中央綴着精緻的唇珠。

他把外套脫了挂在椅背後面，露出一身鉛灰色職業西裝，尺寸很合身，将腰線恰到好處地顯露出來。

同事抱着文件從總裁辦公室出來，告訴他：“江秘書，路總叫你去趟他辦公室。”

江聿輕輕應了一聲，已經一個小時沒見路禮還有些想，和喜歡的人共事的好處體現出來了，他揚起唇角，心情很好地走到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門裡沒有響應，江聿也沒有多想，照常沉腕擰動門把，推開門。

嘩啦——

一份文件迎面砸來，伴着勁風從耳邊擦過，江聿耳旁陡然一涼。

“啪嗒”。

文件落地，落在他身後地闆上。

江聿僵在原地，昨晚還在他耳邊粗/喘的嗓音此時變得格外嚴肅，幾近質問：“江聿，你怎麼做事的？”

身後忙碌的總裁辦倏地靜默下來，與路總關系模糊暧昧的江秘書頭一遭被這樣呵斥，屬實難得一見。

錯愕的不止他們，還有江聿，直到路禮淡淡命令：“進來，把門鎖上。”他才回過神來照做，回身鎖上門，站在門口沒有動，辦公室裡彌漫着淡淡的木質香，此刻卻無心欣賞。

“坐過來。”

江聿微怔，擡眼看向辦公桌後的男人。

坐過去？是他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過來，”路禮眉峰微揚，拍拍大腿：“别讓我說第三遍。”

江聿慢慢挪過去，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瞬間被熟悉的味道包裹，人也放松不少。

他小心翼翼開口：“發生什麼事了？生這麼大氣？”

路禮不語，他兀自猜測：“是那些股東又不安分了？老路總又施壓了？還是……總裁辦工作有什麼纰漏？”

“沒有，都不是，别猜了。”路禮臂彎籠住他，一手撫上他的耳垂，語氣低緩：“做戲給外人看的。”

“做戲？”懷裡的人動作一頓，“什麼意思？”

“不是大事。”白玉般的耳垂手感細膩，路禮慢條斯理說：“老爺子那邊聽到了點風言風語，對你發脾氣給外人看看，好叫他們别瞎猜。”

江聿很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他好像明白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