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等待的是一場質問，例如男人抓着她的肩膀問她為什麼騙自己，那她就可以先道歉，再提出一些補償，從而結束眼前這混亂的局面。

但是偏偏顧程訣沒有這樣。

他的表情甚至看不出有什麼起伏，隻是很平淡地說：“我知道。”

【我有老公】

【我知道】

這是什麼危險的對話！

江念幾乎維持不住表情：“我的意思是說，我都結婚了，我們不适合再見面。”

顧程訣回複：“不是離婚了嗎？”

這話江念無法反駁，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狀态，此刻兩人這麼坐着，她心裡也跟針紮似的，沒來由地難過。

顧程訣補充一句：“你是要和我分手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把頭低下去，衣服受身體動作牽動，鎖骨上的牙印完整地展現出來，隐隐有發炎的趨勢。

江念終于确定那就是一個咬痕，腦子裡閃過一個場景——她把人抵在沙發上，張嘴咬了上去，好像見血了，但那人還是緊緊抱着她，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此後的幾個零星畫面有點少兒不宜。

她手比腦子快，已經摸了上去。

顧程決一愣，把襯衫往下拉了拉：“就快好了，你上次太生氣才咬的我。”

江念反應過來，燙手似的把手縮回去：“對不起。”

“沒事。”顧程決說道，“你沒有記憶，現在分手對我不公平，可以先不分手嗎？”

他的語氣很溫和，執着地詢問着，帶着不容拒絕地堅定。

江念在猶豫中攥緊了被子：“但是我不确定我前段婚姻有沒有結束。”

顧程訣：“你可以先聯系他，他知道我們的關系。”

最終分不分手這個話題還是耽擱下來，下午醫院上班，護士拿了輪椅過來，讓她去拍CT。

傅明珠從陽台上進來，推她去做檢查，一路上手機震動就沒停過。

江念看她實在是忙，說道：“你先走吧，我沒什麼事，出結果了給你打電話。”

傅明珠看看顧程訣又看看江念：“那我走了，你有事讓他幫你，金主大人，硬氣一點。”

江念望向遠處正在和護士交涉的顧程訣：“走吧姐。”

談話間，顧程訣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他換了身休閑的衣服，和江念同色系，手上還拎着她的包，一手推輪椅，一手還在看報告：“CT報告顯示正常，待會兒給醫生看，現在去抽個血就好了。”

全面檢查，江念要抽四支試管的血。

醫生在她手上系上壓脈帶，讓她握拳。

針頭落到皮膚上的瞬間，顧程訣托住她的臉，讓她偏向自己，手輕輕地在她的肩膀上拍着，似是安慰。

江念把臉埋在他的衣服上，又聞到他身上那股很淡的木質香味。

“現在可以松手了。”醫生說。

江念照做，感受血液抽離身體。

待抽完，顧程訣問她疼不疼。

江念搖頭說不疼，然後又說：“謝謝。”往後退了退，和他保持距離臉紅了大半。

顧程訣見她明顯避嫌的反應沒說什麼，上前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推着她往病房裡面走。

做檢查一共花了兩個小時，醫生看過後給的結論是撞擊之後造成的暫時失憶，不是大問題，但最好留院觀察一個晚上。

私人病房裡隻有他們兩個人，江念累了一天，吃的藥有安神作用，眼睛困得睜不開，回到病房後強撐着，就是沒閉眼。

顧程訣替她掩好被子：“不用擔心我會做什麼，有監控。”

後面他又說了些什麼，江念沒太聽清，徹底陷入沉睡。

顧程訣坐在一旁看着她，很輕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指尖上親了一下，推門出去。

下屬買來的新手機和電話卡已經送到。

他用自己的指紋解開江念的手機，翻到兩人的聊天記錄，點擊删除，然後又存入新号碼，最後在她的聊天列表中删除拉黑幾個人。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到房間中，把江念的手機放回原位，坐在她床邊盯着她看。

隻是看着。

第二天一早江念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破損版手機漏音，魔音繞梁。

點擊接聽，是有些熟悉的聲音，備注是張姐。

“怎麼還沒來上班，李琪薇在攝影棚等了你二十分鐘，發脾氣走了，你怎麼回事？”

江念下意識道：“不好意思張姐，我出車禍了，現在還在醫院。”

“車禍？”張姐驚訝，“嚴重嗎？我馬上過來。”

江念忙道：“不嚴重，就是我記憶出了點問題，不太記得最近的事了。”

張姐嗯一聲：“等我過來再說吧，給你放兩天假，你把醫院地址發給我。”

江念一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