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剛才一瞧他就氣質不凡。”角落裡有人悄悄議論。
白清栩扶額歎氣,這是他最不想應對場面,此時此刻恨不得立刻想找個縫隙逃走。但他隻能硬着頭皮忙上前将李谪繁扶起身,然後尴尬地對那些叩拜的人道:“不必……不必了!”
衆人都噤聲不語依舊恭敬地跪地俯首。
李谪繁借着白清栩拉他的那隻手站起來,随即拂袖道:“都起來吧!”衆人這才叩首道謝站起身。
“殿下這一路辛苦了,請上車。”李谪繁恭謹地侍立一旁,白清栩本想說自己騎馬就好,但是那四周圍觀人群投過來的目光讓他立刻爬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地駛進晟都城内,此時雖已近黃昏,晝市還未歇,街面上熙熙攘攘,吆喝叫賣聲、讨價還價聲、你來我往的話語聲此起彼伏,車内的兩人都沒有說話。
白清栩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多謝你替我解圍。”
“這是微臣該做的……”李谪繁并不看白清栩,目光落在那随着馬車搖晃的車簾上,撇嘴苦笑一下,“這種事……小時候殿下也常幫微臣……”
聽到對方提到小時候,白清栩怔了怔,清清嗓子道:“沒想到你如今都已經是郡王了,恭喜啊!”他看着李谪繁,那雙眼睛依舊和從前一樣漆黑明亮,永遠讓人猜不透,看不明白。
李谪繁收回目光,看向白清栩:“殿下此次回來就不要再回去了吧,陛下和娘娘都很挂念殿下。”
白清栩自嘲道:“你我都清楚,父王怎麼可能會挂念我?”
“那件事……”
白清栩打斷李谪繁:“小時候的事……我早已經忘了……”他撩起車窗的帷幔看出去,“到醉仙樓還有多遠?”
“殿下不回宮嗎?”
白清栩粲然一笑:“好不容易逃脫一個牢籠,又何必着急立刻進入下一個籠子呢?”
李谪繁笑道:“殿下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不喜歡被規矩束縛着呢。”
正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下來,外面傳來聲音:“殿下,醉仙樓到了!”
“多謝了,再會。”白清栩起身下車,撩起車簾後他轉頭看着李谪繁笑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李谪繁内心一緊,但依舊面容不改地問:“殿下說什麼?”
白清栩并不回答,輕盈地跳下車快步離開。
晚風從車門處卷進來,吹得帷幔飄動,馬車在青石闆的官道上緩緩移動,車輪發出清脆的聲音滾滾向前。
“這下你放心了吧?”耳邊再次傳來這句話,李谪繁擡起頭,牧策正雙手抱胸坐在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就說他還活着,這下你放心了吧?我的人是不會讓他死的。”
“阿毗箓真的在他這裡?”
牧策晃晃手上的一片羽毛,搖搖頭:“沒有變色。也許我們都搞錯了,當年鸢尾并沒有将阿毗箓和白清栩一并送到玉天門,而是一直留在她自己手中。”
李谪繁:“那他帶回來的這個是什麼?”
牧策聳肩道:“不知道。”随即又像是自言自語般緩緩說道:“不過……我想很快就會知道了,畢竟一切早已準備就緒。”
…………
醉仙樓,位于晟都城的西市,五層的木式小樓在一衆低矮房屋中十分顯眼,此刻大門正虛掩着,白清栩推開門走進去,這才發現這客棧竟然這麼冷清。
空空蕩蕩的大廳裡擺放着桌椅闆凳,櫃台後的牆上挂着價目牌,一個看起來十二三歲模樣的店小二正在櫃台上撐着頭打瞌睡,除此以外再無别人,開門聲讓店小二立即醒來。
店小二拱手彎腰說道:“客官,實在抱歉,我們店最近幾天被人包下了,不管您住店還是吃飯都請别處去吧。”
白清栩:“勞駕問一下,有沒有見過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兩個……年輕人,他倆分别叫洛水、洛衡。”
店小二撓撓頭為難地說:“這……跟您差不多的年輕人那可真不少,不過也沒問過别人叫啥名啊。”
“公子!”
洛衡爽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白清栩轉過身,洛衡和洛水剛好踏入醉仙樓,三人瞬間都笑起來。
“你們竟然包下了這家客棧?這也太浪費了吧!”剛走進房間白清栩就忍不住感慨,真想讓他倆也嘗嘗自己這一路省吃儉用的滋味。
洛水苦笑:“我們哪有那麼多錢。”
白清栩覺得奇怪:“可是那店小二說……”
洛衡合上門道:“我們來的時候他也是這麼說的,不過當時恰好掌櫃的也在,就直接讓我們住進來了。”
雖說心裡奇怪,但這一路奔波白清栩又累又渴,他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不過你們怎麼會知道這裡有家叫醉仙樓的客棧啊?”
洛衡:“不是公子您給我們傳遞的消息讓我們來醉仙樓嗎?”
“我也是收到你們的消息才……”白清栩話語一出,三人都感到奇怪。
白清栩搖搖頭續道:“不對,許是有人故意引我們來此地的!”
三人頓時都緊張起來,面色凝重。
“可他怎麼知道我們……”洛衡的問話沒有說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