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紅燭倒映在绯紅的簾帳上搖搖曳曳,暖色讓這初秋的夜裡也染上幾分柔情。
奚紀池知道,旁邊的人,他今日成婚的妻主已經睡着了,不過滿室陌生的香味讓他格外不自在,閉眼半晌少年還是睜開了眼睛。
她睡得很香。
相比起他滿心的想法無法安然入睡,她睡得就很好。
這麼一想,少年側頭看着她的眼裡都帶了一絲幽怨,緩緩把鼻子抵在了被子上遮住半張臉,一雙狹長上挑的眼睛就一眨不眨看着她……
膚色還算白皙沒有像其他女郎那般黑,估計是不太出門;睡着的樣子就更顯得安靜了,正面朝上雙手交疊在被子上,兩腳并攏一動不動,和太傅教的一樣。
……哼。
真醜。
少年眼裡劃過一絲嫌棄,帶着幾分驕矜的姿态收回了自己視線,也就是這時,心裡一晚上被她弄出的氣悶才算完了。
誰讓她對他如此失禮,推他睡覺,他還未準許就敢近他身的,最後更是……魯莽行事,讓他見了不該見的。
皇子在成婚的前一晚,會有宮人前來教授一些妻夫人倫之事,昨夜宮人一來他便讓阿生把人帶了回去,不過是一些凡俗的取悅女子的伎倆。
四國皆是以妻為天,說是人倫之禮可是又有多少女子能對夫郎敬重愛惜,要是是側君或者是小侍,那就和玩物就沒什麼兩樣了。
就連他敬愛的母皇,對此也是如同天下的女子一樣。
女皇寝宮威嚴輝煌,金鳳雕柱繞梁展翅,偌大的鳳冠床就連君後未得召許也不能留宿,而那一天,僅僅隻有10歲的三殿下便是想來找母皇商量,準許質女秋凜音同他一起去學堂。
雖是質女,于私,這就算是作為她替他特意尋來古集的交換,既然她能主動提出要求那就再好不過,書他便收下了;
于公,乾熙國也是四大國之一,要是讓她國知曉乾熙國皇家連一個質女都苛刻忌憚,豈不是辱沒了顔面。
抱着這樣一個目的,小奚紀池下午特意讓人煮了碗蓮子羹,軟糯而精緻的臉上是屬于皇子的矜傲威儀,兩隻手接過托盤上的蓮子羹,對身後的宮人淡淡吩咐道:“本殿下給母皇送進去,你們不用通報,下去吧。”
宮人見他神色認真,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是,三殿下。”女皇最寵愛的孩子,她們也不敢忤逆。
“嗯。”見她們不阻攔小奚紀池輕輕嗯了一聲,端着比他小臉還大一号的碗,緩緩往裡面走,身形瘦弱卻脊背挺得筆直,每一步都穩穩當當頗有風範。
他身後的幾個侍衛心裡又是一陣感慨,三殿下這會就那麼風華初顯了,要是長大以後那要讓多少女郎醉死夢裡啊。
然而短短一段路小殿下卻走得很心累,暗自低頭瞧了瞧手裡的大碗,小奚紀池在沒有人注意的地方沒忍住鼓了鼓腮幫子,粉雕玉琢的臉都皺巴了。
手酸了,還燙……
不過還好,沒有灑出來。
眼見着殿門就在前面了,小奚紀池一想到待會就能見到母皇眼裡又亮晶晶了,給自己定了定心慢慢地挪步上了台階,随即小心翼翼用手肘抵開了門縫……
“母皇,孩兒……”
倏地,他的腳步一頓,沒有再進去半分。
清澈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默默看着金碧輝煌的寝宮裡所發生的一切,連手上傳遞來的逐漸升起的溫度也沒有在意:
鳳床上,一上一下緊密…交疊的兩具,劇烈,起伏,猶如困獸,發出吼叫,卻又在最後一個尾音時沒了。
頭發遮住了上面女子的後背,卻*起異樣的放肆;下面的男子躺在床榻之上背脊卻弓起一道高難度的弧度,深深将頭*在自己腹部與她的*,看不到任何,隻是在不停動作……
“卿卿,你真棒……乖,再*……,朕喜歡。”
女郎放肆笑着,掩藏在被子裡遮住男子下身的手猛得一緊,就像是受到什麼威脅一樣,男子終于驚呼擡起了頭,臉上挂着莫名的液體……
“陛下……”
是、是淑貴君。
是大家出身,為人賢淑、清雅溫和的淑貴君。
“碰!——”瓷碗倏地掉在了地上,飛濺的白色瓷片刻在了殿門上砸出小點印記,羹湯撒了一地,升上一絮絮熱氣。
不過屋裡的聲音掩蓋住了此處的動靜,殿裡嬉戲的兩人一概不知。
第二天,宮中人都知道了,三殿下昨天一回來便早早入睡,夜裡發了高燒燒了整整一夜一夜,整個太醫院也徹夜未眠。
……
奚紀池深深吐了一口濁氣,把腦子裡的記憶全部清了出去。
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明白了他兒時無意間看到的“淫詞豔語”、“妻夫床榻”究竟是什麼。
他是男兒,但也是皇子,雖然嫁人行敦倫之事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相較于其他男子,他的妻主未經他的允許,便終生不能再納一侍。
要是她華濃宜敢以後背着他在外面尋花問柳,那她無情他便自行和離,不過是後半輩子再不能嫁人罷了,一些閑言碎語有又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