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惡趣味。
為了避免安若素借題發揮做出更過分的事,池歸收拾心情不再表露情緒。
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了,腳步聲由遠到近來到池歸靈體目前。
紮起頭發的安若素少了平時不怒自威的冷淡氣質,鬓角碎發被他随意搭在耳後,長度不夠的部分飄逸翹在額前,活脫脫一個眉眼疏狂的俊俏公子哥,年齡看着比池歸大不了幾歲。
他伸出一根食指,在靈體狀态池歸的額前不輕不重點了一下,承認得落落大方,惡劣得明明白白。
“你說得對,我确實沒有多喜歡你,但對我來說,隻要一丁點的情感沖動就足夠了。”
“既然你給不了我回應,那接下來就由我替你回應可好?”
直到下了飛舟,池歸才明白安若素束發的原因。
安若素名聲在外,最出名的特質即為一頭及腰白發與攝人心魄的藍眸。此趟皇城之行不便引人注目,自然得考慮改變外觀。
藍眸倒是方便隐匿,隻要避免刺激情緒就好。白發可就難辦了,安若素不願漂黑剪短,思來想去決定換個發型。
他料定皇城居民不敢認他,束着高馬尾領着池歸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頂多瞧一瞧他罕見的發色,竟無一人發現他就是那位名滿天下的赤心宗宗主。
得知池歸目的地是皇城最大的酒樓後,安若素自覺擔任了帶路的職責,他對皇城這片區域的大路小路都很熟悉,連可以鑽近道的小巷都知道不少。
經過一段時間的裝乖後,池歸靈體得以歸位。
皇城街道上人來人往,異人修仙者妖族紮堆走,這可苦了池歸這個外來者,他來不及欣賞皇城景緻,光顧着跟在安若素身後穿行人群就耗盡了全部精力。
安若素存心逗他,每每和池歸走散,他就控制池歸軀體往自己方向跑一段,往往複複,樂此不疲。
池歸一會兒自己走,一會兒又被安若素推着走,靈體進進出出累得頭暈眼花,終于他忍無可忍一把拽住安若素的袖子,惡聲威脅道:
“給你兩條路,要麼走慢點,要麼我不去了你徹底接管。”
他這副模樣和平時笑臉迎人的形象相差甚遠,倒别有一番生趣。
安若素垂眼看向自己被池歸抓皺的袖子,腳步不知不覺慢了下來,竟出奇地好說話。
人海茫茫,兩人就這麼牽着衣袖來到了皇城最大酒樓前。
池歸捏了捏手心梅花銅錢,還未進入就聽安若素說:“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直接進。”
池歸仰頭看他:“師尊賜教。”
“梅九已死,我們無法判斷他隐藏在外的手下們知道了多少消息。倘若梅九和他們提前打過招呼,對方認出你的長相提前逃走,那我們手上的唯一一條線索可就斷了。”
安若素說得直白:“如今梅九梅旭父子倆全死在獄中,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了,我倒覺得我們這趟可以慢一點,調查清楚再行事。”
池歸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理,便把手心那枚梅花銅錢收了起來。
說到慢一點,池歸轉而想起另一件要緊事:“師尊,既然暫定要在皇城久留,宗門那邊怎麼辦?每周找你議事的長老、弟子怎麼辦?”
他佯裝擔憂,心中卻期待着安若素公事纏身,待不了多久就回赤心宗去,别再用接管軀體這種手段威脅他。
池歸的演技實在說不上好,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狡狯一轉,心裡想法不知不覺被賣了大半。
“真難得,你倒替我操心起宗門的事了。”
安若素嘴角擒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摸了摸池歸的頭:“不過可能要叫你失望了,關于怎麼照管宗門那邊的事務,來之前我就有了主意。”
“哦。”池歸悶悶不樂躲開安若素的手。
安若素對他的抗拒也不惱,他從随身乾坤袋中取出一個木盒,“啪”一聲彈開木盒金鎖。
紅色絨布上,渾圓精巧的绛紫藥丸出現在池歸眼前。
“我的主意需要你協助完成,報酬一顆藥浴丸,做還是不做由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