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平時八面玲珑的池歸難得沉默了。
清白與否的邊界究竟是什麼?安若素單刀直入的一句話直接揭開了池歸一直以來刻意忽視的事實——
從他選擇攻略安若素開始,他和安若素之間就不存在什麼純粹的師徒關系了。
他已經一無所知地完成了一段攻略,本應該對整套流程有所感知才對,難道還要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攻略安若素嗎?
安若素将他眼中的猶豫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很是得意池歸這次終于無法蒙混過關。
是池歸親手送出的一棵白菜開啟他們這段孽緣,也是池歸總是在說一些引人誤會的話。
池歸應該對招惹他付出代價。憑什麼池歸總能全身而退?憑什麼永遠隻是他安若素一個人被撩撥被蠱惑?
心髒不受理性控制加速跳動的滋味太難受,得不到回應的悸動更是危險,他偏要池歸親口承認清白是假。
安若素将獨自沉淪的怨念在想象世界盡數宣洩,沒想到在他未來暢想中本該沉淪的那個人突然擡頭,一如既往用問心無愧的目光看向他:
“我知道了,以後我會學着避嫌。”
……避嫌?承認假清白後的第一反應是避嫌?
毫無疑問,池歸又一次輕易點燃了安若素的怒火。
安若素氣極反笑,眼中藍色波濤洶湧:“避嫌?你準備怎麼避嫌?”
“和自己徒弟之間瓜葛不清對您名聲不好。我會搬出院子,以免有人質疑我和您共處一室是否合規;在公共場合我會盡到徒弟本分,不逾矩不過分親近;遇到傳謠的人第一時間制止以免三人成虎……”
池歸條理清晰地說着,最後從乾坤袋中取出金令牌遞還到安若素手上:“專屬令牌這麼重要的東西師尊還是收回去吧,我們并不是道侶、摯友、主仆三者間的任何一種關系,師尊的專屬令牌留在我身上不合适。”
不合适。
真是好一個不合适。
安若素冷冰冰望着池歸,在池歸坦蕩到絕情絕義的眼眸中他看不出任何一點溫情。
心中千萬句質問被僅剩的傲氣擋在嘴邊。安若素伸出食指将金令牌重重抵在池歸心口,指腹生冰,冰生霜凍,寒意沿令牌染上前襟,蔓延至領口。零下不知多少度的涼氣來勢洶洶,血管中的血液流速逐步變慢,唇瓣輕顫,染上一抹灰敗的紫。
承載怒火的冰雪長出尖銳的刺,危險鋒芒包圍心髒,池歸隻是靜靜看着安若素,依舊沒有開口求饒的迹象。
終于,在系統“攻略目标好感度降至10%……5%……0%”的警報中,安若素松開了手。
咚。
金令牌沿衣物滑落,安若素閉上眼,再次睜眼已收起眸中深藍。
他平靜地揮手散去萦繞在池歸體内的寒氣,轉身離去前留下最後一句話——
“說的沒錯,我們是該避嫌。池歸,你真是永遠給不了我好心情。”
專屬令牌靜靜躺在地上,金殼表面未散的霜雪化作一層薄薄的冰,剔透的冰面清晰映照池歸的臉,消融後的水霧輕細吹走涼意,連帶眼底的複雜情緒一并淡在斑駁冷氣中。
看來安若素是鐵了心不願回收令牌。
那麼重要的東西,被别人拿走可就不好了。
池歸歎氣,蹲下撿起令牌。
他無視了過分低的體感,擦淨令牌表面濕潤讓其重新變得幹燥,靜待系統興師問罪。
“一個多月時間,你從0%好感度開始攻略,中途掉到過負數,又曆經萬難升到15%,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你為何不順着安若素來,非要劃清界限惹他掉至0%好感度。”
一朝回到解放前,系統已經熬過了生氣着急階段,此刻的它比以往任何一個時段都更冷靜,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釋然。
“池歸,你不像那種會讓事情脫離自己掌控的人,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想……”
池歸頓了頓,鄭重報出自己的最終選擇:
“放棄攻略安若素。”
與系統的聯絡通道傳來“滋滋”的電子雜音,它許久未答,像在消化這個信息量巨大的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