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宗地下大牢内,一個褐衣弟子抱着食盒匆匆跑過,腳步聲啪嗒啪嗒回蕩在玄鐵牆壁間。
“幹什麼的?”獄卒打扮的當差弟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給梅長老送飯。”褐衣弟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将食盒遞到當差弟子手上以供檢查。
“現在哪還有什麼梅長老,隻有罪人梅九。宗主近期嚴查涉嫌梅九灰色産業的幫兇,我勸你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幹系。”
“是是是……謝謝小哥您的提醒,我隻是個普通的外門弟子,不敢與罪人梅九勾結。”
當差弟子揭開食盒蓋子,用筷子在飯菜裡細緻翻找了一遍,除了軟爛的白米飯和幾葉青菜,沒發現到什麼特别的。
他把食盒還給褐衣弟子,一指門口陣法讓對方站進去:“你沒帶什麼違規物品吧?若是帶了違規物品,可是會被陣法彈出來的。”
褐衣弟子一拍腦門作恍然大悟狀:“嘿,還真有,多謝小哥提醒我。”
接着他從身邊一個小布袋中掏出一條金項鍊,滿臉堆笑塞進當差弟子手中:“您看,這東西我帶進去不方便,得麻煩您替我‘保管’這東西了……”
當差弟子剛入職沒兩天,哪裡見過這種陣仗,吓得趕緊把金項鍊推回去。
“你要幹什麼!保管就保管,硬塞給我是什麼意思!”
“哎,隻要您不說我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件事。”褐衣弟子修為不高,手勁卻很大,堅持把金項鍊塞進當差弟子手裡。
二人推搡來推搡去,一個不小心金項鍊唰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聽見動靜,當差弟子終于不耐煩了,他拿起搭在一旁牆壁上的長槍,槍尖靈活挑起地上金項鍊,發力向前遞到褐衣弟子眼前:
“拿回去,我不幫你保管,你放在門口桌子上,送完飯自己拿走。”
鋒利的鐵制槍頭懸停在眼前三寸,寒芒照亮了褐衣弟子臉上的懼意,他知道這條金項鍊是送不出去了,隻得乖乖歇了心思。
“真是迂腐,送到嘴邊的好處都不收,怪不得隻配在大牢裡守門,我要是有他那麼高的修為,早就爬到上層去了。”
通過陣法後褐衣弟子邊走邊嘀咕,對自己行賄遭拒的經曆很是不滿。
“梅九是被免了長老頭銜沒錯,可他身上的人際關系還沒斷幹淨呢,等我搭上長老這條線,定叫你們這群一根筋的傻子付出代價!”
他按牢房号一路找到關押梅九的那間,谄媚笑着把食盒推進送食口。
牢房内,梅九衣衫褴褛,一動不動坐在牆角。兩隻肥大的綠蒼蠅在他頭上嗡嗡叫個不停,彼此圓鼓鼓的蟲尾不時相撞,像在詢問梅九什麼時候成為它們的盤中餐。
沒了靈力加持,梅九曾經豐神俊朗的年輕皮囊松松垮垮挂在骨頭上,臉頰那麼凹,顴骨又那麼凸,徹底變成了一個凡人老頭模樣。
“梅長老,我叫王善,您叫我小王就好。是菊島的金長老派我來給您送飯的。”
王善忙不疊報上名字,他希望梅九記住他的名字,好在出獄後提攜他一二。
“哦,金長老?”梅九身體紋絲不動,唯有一對眼珠子在聽到“金長老”三個字後往王善方向偏了偏,“他跟你說了什麼?”
“金長老說,讓我盯着您吃完這頓飯。”王善畢恭畢敬回答道。
梅九不再說話,緩緩爬起身子,一步一步朝送食口走去。
他腳踝上挂着一副沉重的鐵鐐铐,移動時發出咯咯的骨頭碰撞聲。王善看他臉色陰沉,心中隐約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但梅九沒給他多想的機會。
“小子,食盒打開,把裡面的東西都喂進我嘴裡。”梅九靠在送食口附近的鐵欄杆上,縱使處境狼狽他身上仍然帶着一種上位者的傲慢。
“哦哦,好!”
王善趕忙按他吩咐的照辦。
看到食盒裡清淡的青菜與白米飯,梅九也不嫌棄,他重複着張嘴吞咽的動作,竟硬生生借着王善的手吃了大半盒。
吃到最後幾葉青菜時,梅九不吃了,他手肘發力踉踉跄跄站起身,拖着鐐铐重新坐回角落。
王善急了:“梅長老,你還沒吃完飯呢,您不吃完我沒法和金長老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