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知南抱住信件,看見自己的名字被寫在信箋封面收件人一欄,不禁疑惑道:“奇怪,我分明每次都有收到娘的回信。付村長,你給我的這些信是從哪來的?”
“嘿,這事我還真聽我爹說過!他說你娘啊,每次寄信都要猶豫半天,經常是早上剛交給我爹,中午又寫了封新的來換,還說讓我們幫忙處理一下早上那封信。我們懶得弄,處理方法就是找個角落藏起來,一來二去我家存了好多廢信。”
池歸聽了付村長的話,心下警覺,腦海中霎時冒出不少陰謀論,勸木知南趕緊查看一下這些廢信的内容。
木知南聽他的,把所有信件從頭到尾略讀了一遍,最終搖搖頭:“都是些家長裡短的話,和我收到的信差不多,字迹和措辭也是我娘慣用的。”
付村長小心揣測着木知南的臉色,适時提出建議:“仙長,您想去祭拜一下先母嗎?她的墳在毛山上,我帶您去?”
謝過付村長的好意,木知南問清楚地點,決定自己一人前往祭拜。
池歸察覺木知南自從看過那些廢信後變得情緒壓抑,知道此時不該打擾他,更不該貿然詢問同行調查之事。
但毛山是重要任務地點,水體污染的源頭至今是個謎,他怕木知南一個人前往會出事。
于是池歸趁木知南不注意,抄起被錢串子咬過的子彈,精準投進木知南腰側的乾坤袋。待木知南往前走了一段路後,池歸朝姜黃使了個眼色,兩人收斂氣息不遠不近跟在木知南身後。
山道由白石闆組成,經過多年雨水沖踏已染上泥土的棕紅色,道旁雜草橫生,細小灌木伸出枝丫擋住行人步伐。陽光照在林間,蛛網爍金,随風輕顫似要籠住行人步伐,山間一派荒蕪景象。
“嗒,嗒,嗒……”
木知南慢慢沿着石闆前行,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兩人正沿着他的腳步聲行走。
“我記得很久以前你給過我一種符箓,隐身效果很好,現在身上還帶着嗎?”池歸小聲問姜黃。
“是斂息符,以前找散修買的,現在我自己都能畫了。”
姜黃說着,從乾坤袋裡掏出兩張黃紙和一支毛筆,行雲流水現場畫了兩張符。
池歸給姜黃比了個大拇指:“好,待會兒進墓園不好躲藏,你我把符貼上觀察情況。有情況就動手,要是一切正常,咱們就提前溜回福繡莊。”
姜黃被他說緊張了,無聲地扶住劍柄點點頭。
進墓園後,木知南按姓名排序順利找到了母親的墳。
粗癞的白石靜靜待在角落,刻碑的人手法差勁,把“餘紅豆”三字刻得歪歪斜斜,還偷斤少兩地漏了“豆”字的點,墓碑前方沒置香也沒有貢品,潦草得就像她的一生。
木知南不清楚自己臉上究竟是個什麼表情,他緩緩蹲下,扶着白石說不出話來。
餘紅豆是火葬,骨灰早就按她生前的願望埋入樹下,木知南每年都有去祭拜。他不明白這些村民為何一定要在本村的土地上再給她留一塊石碑。
福繡莊帶給他們母子倆的痛苦遠大于快樂,這樣的故鄉還有落葉歸根的必要嗎?為什麼自己在功勳殿看到任務地點時,心中仍升起期待?
一滴淚水滴落蒼白石碑,留下深色水漬。
木知南壓下心中情緒,想從乾坤袋裡取一束開白花的靈草放在碑前,指尖不慎碰到了一個硬物。
“池師弟的東西?”木知南将子彈從乾坤袋裡拿出來,舉至眼前觀察。
不好,被木師兄發現了!
池歸有些懊惱,子彈與錢串子之間有關聯,他怕跟丢木知南才把子彈扔進乾坤袋。現在倒好,沒派上用場反而還容易讓木知南反追蹤到自己。
幾人各懷心思,寂靜中變故突生,那顆被木知南捏在指間的子彈忽然紅光大作,他還沒來得及弄清是怎麼回事,腳下泥土突然掀起黑浪,翻湧的絮狀物捂住他的口鼻,意圖裹挾木知南湧入地下。
池、姜二人來不及多想,一齊沖向木知南。池歸抓着木知南的手臂試圖把他從黑絮裡拔出來,姜黃則拔劍斬向黑浪,想破開一道口,奈何那些黑絮像某種粘稠液體,韌性十足黏在木知南身上,切開一點立馬有新的絮物補上。
池歸想起付村長曾說過他們用火燒毀黑絮,連忙召出分身對黑浪使用火焰箭。
火焰出現的瞬間,黑浪像人一樣吃痛避開了。
有效!
池歸正欲連續發射火焰箭,看到黑浪内部痛苦的木知南卻不得不停手。火靈根天克木靈根,火系靈力對木知南也有傷害!
“我用水球包住木師兄。”姜黃沉穩施法,一個人形水球嚴絲合縫包住木知南。
池歸了然,一支爆炸箭高速射出,瞬間把黑絮炸得四分五裂,濃煙中姜黃控制水球往他和池歸的方向靠,湊近時看到木知南身上的少量黑絮他忽覺不妙。
果不其然,小部分黑絮借機吸飽水後變得不再怕火,以詭異的力量搶走了姜黃對水球的控制權,包裹木知南迅速鑽入地下。
墓園再次恢複甯靜。
姜黃氣極,用劍鞘使勁刨黑絮消失地的泥土,試圖把木知南挖出來:“都怪我!是我做不到完美剔除黑絮,導緻那玩意有機可乘!”
“是敵人太狡猾。”池歸與他一同站在黑絮消失地,他拍拍姜黃的肩,示意他向前看——
劉豕之墓,與木知南母親餘紅豆的墓離得很近。
“不幸中的萬幸,它給我們留了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