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會兒又問：“他跟你師父告狀？”你字上用了重音。

祝南山：“聽上去是沒什麼用哈。”

後殿裡準備了四個拜墊，他們挨個上前上香，越明燭排在最後，他學着祝南山的樣子把香插進香爐裡，姚鴻業就招招手帶着姚遙出去了。

祝南山在拜墊上跪下來，越明燭緊跟着在他身邊跪下了。

祝南山仰頭看看師父的靈位，又看看身旁的越明燭，越明燭的臉繃着，明顯緊張起來了。

可是以往祝南山有什麼事，睡前閉上眼就在心中和師父說了，今天這麼正式的場合，反倒有點不知道怎麼說。

說，師父，我帶你徒弟媳婦來了？

能管越明燭叫媳婦嗎？那師父不得問：你媳婦咋是個男的？不對，之前和師父說我搞對象了的時候，有說過越明燭是男的嗎？

祝南山這還在斟酌用詞，越明燭抖着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姚家父子都把祝南山的師父當仙人，現在越明燭也信他在天有靈，後殿莊嚴肅穆，越明燭跪下後，更覺靈位高懸頭頂，仿佛下一秒老仙人就要在香火缭繞間現身，怒喝：呔你這邪祟！怎敢勾搭我寶貝徒弟！然後往他身上貼符紙，用拂塵抽他。

“别怕，”祝南山一笑，招财貓似的擡起手臂晃了晃，連帶着越明燭抓着他衣袖的手跟着晃，祝南山用空閑的手在地面上比劃了條線：“這兒其實就是我小時候的房間，原來是兩個小屋，從這分開，我住你那邊，師父住我這邊。因為你那邊離原來的廚房近，冬天燒炕暖和。後來我爸才把兩個房間打通了。”

越明燭漸漸平靜下來了。

“不對啊，炕是通着的，不然我師父不凍着了嗎，那一開始應該就是一整個房間？”祝南山皺起眉努力回想，“那後來是為啥隔成兩個房間的？忘了。我就記得，我的屋離廚房近，師父讓我做飯。”

“可能你師父覺得，孩子大了需要隐私？”越明燭猜測。

“不知道，也許吧。反正牆都拆了，對了，咱倆婚禮在這辦，你覺得可以嗎？”

“！”越明燭倒吸一口涼氣，心想我現在怕你師父的程度不亞于倆月前怕你爸，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回答：“可以。”

祝南山跪累了，一想也沒什麼可和師父說的，該說的早說過了，如今人也帶來給他看了，幹脆屁股一挪，坐在了拜墊上，還順勢拉了下越明燭，讓他也坐下。

“别跪着了，到拜高堂的時候再跪。”

越明燭被他拉得側坐，姿勢不太舒服，調整坐姿的時候挪了挪拜墊，緊貼着祝南山，手一直抓着他袖子。

祝南山後仰靠在越明燭身上，給他講這裡有什麼：“後院養了幾隻羊，一會帶你去看，這個時候的小羊崽随便抱，可好玩了。還有很多山楂樹和梨樹，梨是酸梨，超級酸，隻能做罐頭吃，以前師父給山下的人算良辰吉日，人家就會給糖，家家都給糖，多的吃不了，全做罐頭了，還有幾棵桃樹，不好吃，怎麼都不好吃，不知道為什麼。”

“山裡面有鹿，野生的，不知道從哪跑過來的，這座山有我爸的人看着，沒人打它們，它們就住下了。”

“那還有别的房間嗎？”越明燭少有的打斷他。

“除了前後殿，還有幾間小房子，給小道士和維護人員住的。”

“那你呢？你有新房間嗎？”

“有，給我留了房間，但我一般不在這住。你想在這住一晚試試嗎？我讓人去收拾一下？”

“不是，”越明燭搖頭，嗫嚅着，“我就是問問，我們，嗯，拜完堂，就是，送入，那個，往哪兒送。”

“哎呀你怎麼突然說這個！你想了也别在這兒說啊！”祝南山拍他，心虛的不敢擡頭。

“我沒突然，你說的要拜高堂，那哪有隻拜高堂的，我就是問問流程。”

“你這叫什麼問問流程！”祝南山拽起他，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仿佛再多呆一秒就污了仙人清聽。

“我跟你談風花雪月，你不好好聽，你想的都是什麼？”一口氣跑到道觀外面，祝南山跟他算賬。

“我有在聽，你邊說我邊想，我想我們婚禮上會有羊，有鹿，但是你說了半天也沒有提到你有新房間。”

“肯定有啊，怎麼可能不給我留房間。”祝南山笑他：“有羊，有鹿，有小動物，你是迪士尼公主？”

“我不是，我又想了下，不要動物了，不然拜堂的時候，一群羊在下面咩咩叫。”

“本來就沒有羊。”祝南山牽起越明燭的雙手，前後搖晃，“可以帶上貓貓們。”

越明燭想了想：“别了，那幾隻小的還聽不懂話，而且正是最活潑的時候，到處亂爬。”

“那就帶上咪咪。蜜月你想好去哪了嗎？”

“沒呢。”

“都給你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還沒想好。連工作都甩出去了。”祝南山嘟囔，早在多日前，祝南山提出要度蜜月，姚鴻業大手一揮：随便玩！家裡這麼多經商的還管不過來倆公司？

“我哪兒都想去，就挑不出要去哪兒。”這些年在工作上耗費的時間太多了，越明燭自覺人生缺失了一大塊，好不容易有人陪他彌補了，根本排不出個先後順序來。

“要不然我們坐高鐵，買到去哪的票就去哪玩，玩夠了就下一站，或者買所有的票，抓阄決定去哪？”

“好。就是那麼多地方，一個月可能不太夠。”

“我們可以先計劃半年蜜月，然後再半年，然後再半年，歲歲年年無窮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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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