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時不時傳來那魅妖的尖叫,它道:“我都已經告訴你解他障的方法了,你還來追趕我作甚!”
沈行雪持劍追趕道:“是你讓他中了你的魅障,将你殺了,他的障不是自然就解了?”
魅妖無話可說。
沈行雪向前揮出一劍,淩厲的劍風帶着霸道的靈流橫掃而出,魅妖慘叫一聲,飛竄的白霧停滞了須臾。沈行雪趁此機會追了上去。白霧中顯露出一個跌倒在地,形容绮麗的妖怪。雪白的大腿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它一邊後退,一邊害怕地看着沈行雪,以及他手中的劍。道:“不要,不要過來。不要殺我!”
沈行雪劍尖指向他的脖頸,道:“他人呢?”
魅妖顫抖地舉起手,指了一個方位。沈行雪毫不留情地将劍貫穿了它單薄的胸口。慘叫過後,濃霧漸散,消影無蹤。月色下,林中一片靜谧。沈行雪立刻朝着陸為霜方才所跑的位置趕了過去。卻不是魅妖所指的方位,那妖怪死到臨頭了還在騙他。
一路找過去,沈行雪一邊叫陸為霜的名字,無人回應。奔了片刻,看到路面有些深深淺淺,大小不一的痕迹,是血迹。沿着這些痕迹一路往前跑,終于看到暈倒在一旁低矮樹叢中的人。
啪地一聲,沈行雪手中的劍掉落在地。
“陸為霜!”
他撲了過去。陸為霜胸口的傷口還在汩汩地流血,前襟已被血徹底染濕。沈行雪伸手去堵,手眨眼就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紅。一手的溫熱。陸為霜緊閉着眼。
“陸為霜,陸為霜。你怎麼樣了?你醒醒,醒醒,不要吓我啊陸為霜。陸為霜。”沈行雪的聲音已經顫抖得不成樣,視線不知什麼時候模糊起來。他用劍将身上的衣衫割下,慌亂地将陸為霜包紮起來。鮮血将布料一層一層浸透,連他雪白的中衣也很快被染紅。
“陸為霜,你醒醒。你起來,我帶你回魔界。我們可以好起來的。你不要睡,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醒醒……”
将身上的外衫全部割成條,裹在陸為霜身上後,沈行雪幾近筋疲力竭。卻不是身體上的。他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陸為霜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模樣。
正在這時,林中忽然傳來聲音。沈行雪眼睫動了動,透過樹叢,看到不遠處一夥人。正是追殺他們的那夥修士。此時此刻,她們身邊還多出了七位身穿淺黃衣衫的人,還有一位紅衣女子。是祁連山衆人以及赤練山掌門左蟬衣。
沈行雪将地上的行雪劍撿起,注視着她們的一舉一動。
那夥修士大概是在林中大概搜查了一番,那為首女修向左蟬衣道:“左掌門,是隻妖怪,不過已經被人殺死了。”
“殺死了?”左蟬衣點了點頭。她扭頭四處看了看,忽然之間,似是發現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
沈行雪看了陸為霜一眼,緊了緊手中劍柄。那地面上正是陸為霜殘留的血迹。順着血迹,左蟬衣看向了他所藏身的樹叢。沈行雪放輕了呼吸,聽見自己怦怦跳動的心髒。隻待左蟬衣有所動作,他便要先下手為強。
一黃衣少男跟随着左蟬衣的視線看了看,疑惑道:“左掌門,你在看什麼?你發現了什麼嗎?”
也不知她是看見了還是沒看見。須臾後,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麼。走,我們去那邊看看。”
一夥人便往另一個方向去了。沈行雪尚且不敢松懈。左蟬衣身為如今三大仙們之一的掌門,其修為實力必定深不可測。如此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當真沒有發覺他們的存在嗎?何況那地上的血迹如此明顯。極北之地秘境開啟,她身為赤練山掌門卻出現在這,這是為了什麼?
良久過去,林中愈發靜谧,似乎真的再沒有其它人了。月落星沉之際,沈行雪才漸漸放松了緊繃的身體。期間,他的另一手一直攥着陸為霜的手,生怕那點餘溫在他一不留神之際就跑走了。
現在若是禦行雪劍回魔界,必定會被這些人察覺。尤其是左蟬衣。身為三大仙門之一的掌門,她的實力自然不可和其它修士相較。屆時身在空中,行雪劍又在腳下,他們毫無反手之力,隻能任人宰割。
沈行雪抹了把臉,喃喃道:“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的聲音與眼神裡有種異乎尋常的堅定。讓陸為霜的手摟在自己脖子上,駐劍竭力将陸為霜扶了起來。
一站起身,他雙腿便有些發軟。本就連日奔波體乏,剛剛更是心神激蕩,神經緊繃。身上的人如一座大山般壓在他身上,沈行雪緩了口氣,一步一步邁動了步伐,朝着與左蟬衣她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所幸,黎明破曉之時,他終于走到一座城鎮腳下。找到客棧将陸為霜安置好,拜托客棧小二去找大夫。來了好幾個大夫一見陸為霜這模樣都推脫不看,手臂上那麼猙獰的傷口,連胸口都刺穿了,這還能有命活?!直到最後一位老大夫,才在沈行雪的央求下給陸為霜包紮了傷口,撒了藥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