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陸為霜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在下方殿上一掃,道:“都不喜歡。”
說完,他便想站起來走人。
西君忙道:“尊上且慢。”
他從人群中牽出一名身穿紫衫的女子,谄笑道:“尊上,您看看她如何?這相貌,這身段。關鍵,她對尊上您,那可是一往情深!”
紫衫女子低下頭,紅了臉。
沈行雪看過去,隻見她膚若凝脂,媚則媚矣,眉眼間還帶着點說不出的柔美,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陸為霜放在扶手上的手緊了緊,臉色冷了幾分。
東君察言觀色,又牽出一名身穿黃衣的女子。道:“尊上,您看她呢?”
黃衣女子不同于紫衣女子的媚與柔,長得既俊俏,又英氣,舉手投足都給人一種落落大方之感。
陸為霜依舊表示不喜。
東西魔君介紹了好幾個姑娘,魔尊就沒一個喜歡的。到最後,魔尊直接黑着臉走了。
陸為霜大步向前,沈行雪小跑着才跟上,急道:“是不是累了?快回去休息吧。你身上這麼冰,我讓姬酆再請幾個大夫來吧。”
陸為霜不動聲色地慢下了步伐,看着沈行雪擔憂焦急的眉眼,方才因跑動而有些微潮紅的臉頰,半晌,道:“不必了,隻是昨天看見那麼多美人,血氣上湧,泡了一夜冰池而已。”
沈行雪愣住了。
陸為霜說了什麼?
他的耳邊一片嗡嗡作響,覺得陸為霜說的每個字他的聽得清,但組合起來,就怎麼都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等反應過來後,他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尴尬,難堪齊翻上湧。
他做好了被疏遠被拒絕的準備,隻不過沒想到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嗯……但泡冰池,會不會……對身體不好。還是少泡吧……”
陸為霜淡淡道:“多謝師尊關懷,弟子還有些魔界公務要處理,就先失陪了。”
沈行雪低着頭看着地面,他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魔宮中央,隻覺得有一縷淺淡又悠長的難過在心裡如煙一般緩慢飄散。捕捉不到,卻又無法忽視。
等他擡頭,隻看到陸為霜擡腳進荒色殿,關上門的背影。
怔怔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許久,直到感覺腿有些發麻時,沈行雪擡頭看天,才發現魔界的月亮不知何時升了上來。他歎了口氣,轉身去了藏書閣。
陸為霜一回到寝宮,眼眶就倏然紅了。他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跌跌撞撞縮在了床頭。
他想,他還是無法抑制住自己的邪念。之前在修界,還可說是事出有因,現在在魔界,卻也總惹得沈行雪為他擔憂。每天都要因自己肮髒的念頭,而将自己沉在冥寒池中。
說好不會再有不軌之心的,忘了師尊有多厭惡你的喜歡嗎?在沈行雪身死魂消,死去活來之後,怎麼還能生出這樣的念頭?陸為霜啊陸為霜,你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你隻喜歡為一己私欲而沖動,卻不好好對待那樣真心對你好的師尊。
他應該主動遠離沈行雪的,而不是讓沈行雪跟着他來魔界。
說到底,這全都是因他的一時貪念。
第二天,東西魔君又來了。
東君道:“尊上,這次您相信我們,必定會有您的真命天女!”
陸為霜單手支着額頭,冷冷看着他們,不答。
西君拍拍手,緊接着,一名遮着白色面紗的女郎款款進了大殿。接着,一名接一名遮着白色面紗的女郎進了殿。她們大約是塗了清一色的香粉,大殿上一時之間,滿是清香。鑽進陸為霜鼻子裡,煩不勝煩。
他目光看着東西魔君,那神情分明是在說,這是怎麼回事。
西君道:“尊上,是這樣的。修界一聽說尊上在選妃娶親,就争着搶着要來嫁給尊上。”
陸為霜冷冷道:“你是說,修界那幫老不死的狗修士要來嫁給本座,你們還給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來惡心本座?”
東西魔君登時出了一腦門汗,西君忙道:“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尊上,是屬下說錯了,是修界那些貌美的女修士聽說尊上要選妃娶親,都争着搶着要來嫁給尊上。”
陸為霜冷笑一聲。
東君道:“尊上,修界也想趁這個機會,與咱們魔界握手言和,永結同好。”
說着,他看了西君一眼,西君趕緊招呼進殿的幾十位女修士揭下自己臉上的面紗。接着喜道:“尊上,如何?”
修界慕名而來的這批女修士,個個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她有一萬個信心,定會有與尊上有緣的。
沈行雪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流連而過,心道,确實美,比他這個惡毒師尊不知美了多少倍。陸為霜應該……會有喜歡的吧?
他偷偷看了陸為霜一眼,沒成想對上了視線,一愣之下,俱匆匆移開了目光。
雖說這種事情看了徒增憂傷,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來看看。
修界的女修士們開始一個個的自我介紹,展示才藝。然而,一個個展示過去,東西君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有些挂不住了。
這人都快完了,也沒見魔尊說看上誰了呀。
直到最後一曲琴音落地,陸為霜也不發一言。
東君擦了擦腦門的汗,躬身道:“不知尊上意下如何?”
陸為霜冷冷看着他,依舊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