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雨呆了會,忽然大叫:“我不信!”
她轉頭,赤紅的眼珠死死盯住陸為霜,道:“是不是你叫她來騙我的?好讓我保守你的秘密!”
沈行雪不由自主攔在陸為霜身前,生怕軒轅雨一個沖動暴起,對陸為霜下手。
周道全一劍抵在軒轅雨脖頸處,道:“妖孽,死到臨頭,還在胡攪蠻纏!”
陸為霜表情冷漠,睨着軒轅雨的眼底卻微沉,他嗤笑一聲,道:“本座有什麼好騙你的,就因為你知道了本座的秘密?你當真覺得,憑這,就能威脅本座?!”
魔尊一怒,天地隐隐變色。
沈行雪唯一能想到的秘密,就是陸為霜法力有損。幸好這段時間有驚無險地瞞了過去,軒轅雨既能傷到陸為霜,就能夠知道陸為霜真正的實力。
一個擁有滅世之力的魔尊,一個前科累累的魔尊,有誰會放心他的存在?
詭修擅惑,隻要讓他人誤以為陸為霜不過是中了她的幻境,就不會疑心其它。畢竟,魔尊心中有好惡,有欲念,也不足為過。道:“我是他的師尊,他心裡喜歡什麼,害怕什麼,我最清楚。你難道真的以為,知道了他心裡喜歡什麼,害怕什麼,就能夠用來威脅他了嗎?”
軒轅雨猛地擡眼看向他,陸為霜更是驚懼地看向沈行雪,一顆心霎時間墜入了冰窟,大腦嗡嗡作響。
沈行雪不給軒轅雨說話的機會,緊接着道:“魔尊有沒有騙你,你自己去問問你那幕後之人就知道了,他不是也知道你妹妹是誰嗎?”
軒轅雨直愣愣地看了他半晌,道:“我不信!我不信!你們全都是騙我的!”
她一動,周道全鋒利的劍刃便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劃下數道傷痕。
“是在右腳!靠近外側那邊!”前來作證的流雲山修士忽然咆哮道:“一個蝴蝶形的燒傷!隻要你妹妹有這樣一個燒傷,那就沒錯!”
軒轅雨停止了掙紮,怔怔地看着她。姜雪死後,流雲山衆人帶着她回山安葬。修士名為程姝,先被姬酆帶來作證。其餘人此刻正好陸陸續續趕到,聽完了這一席話。
程姝拔劍出鞘,道:“你這惡毒的詭修,就算師姐還活着,也絕不會認你這毫無人性之人做姐姐的!現在,我要你給我師姐償命!”
其餘流雲山等人也紛紛拔劍出鞘,不等近前,軒轅雨化作了一股陰雲,直往天邊而去,那是流雲山的方向。流雲山等人又紛紛禦劍追趕而上。
一場鬧劇散場,徒留一座死城。
慕容明月歎道:“這些人何其無辜。”
左蟬衣道:“請漏盡寺的和尚來超度吧。”
慕容明月點點頭,道:“左掌門,我們藥宗就先留下,看看還有沒有人尚可有救,這兒就交給我們。”
衆人重新出發,沈行雪歎了口氣,轉頭見陸為霜臉色蒼白,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心中一緊。一上車便小心翼翼問道:“怎麼了?是有哪裡不舒服?”
陸為霜雙目幾乎都有些發直,道:“師……師尊……你都……都知道……”
沈行雪道:“我當然知道。”
陸為霜呼吸一窒。
沈行雪道:“你法力有損,身受重傷,我自然看得出來。方才我那樣說了,他們就不會疑心你是因此而受傷了。”
陸為霜怔怔看着沈行雪,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沈行雪試探着伸出手,見陸為霜似乎沒有要躲避的意圖,小心地在他額頭上探了探,探到一片冰涼。這感受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裡,讓他的心也跟着不好受,安慰道:“不用怕,好好休息一下,等這件事情結束,回了魔界,就安全了。”
陸為霜倏地轉過頭去,閉上了眼,喉結滾動,出口時聲音似是帶着些疲憊的低啞,道:“嗯,他們應當不會再疑心。多謝……多謝師尊您老人家為我遮掩。”
沈行雪愣愣地看着陸為霜有些疏離的姿态,心裡驟然有些空落落的,隻有手指尖上仿佛還殘留着陸為霜額頭上冰冷的溫度。
呆坐半晌,他拿起一旁的鬥篷給陸為霜蓋上。陸為霜睫毛微顫,卻沒有睜開眼。
行沒多久,光球在一片亂石嶙峋的樹林前停住了。
周道全凝神觀看片刻,道:“這是吸星門的奇門遁甲!”
裡面亂石東一塊,西一塊,看似毫無規律,實則大有玄機。若是常人,或一些道行不高的魑魅魍魉進去,則很容易迷失在陣中,被活活困死。
左蟬衣道:“吸星門?”
周道全沉着臉點點頭,道:“我與吸星門掌門乃是至交,他們門中的奇門遁甲乃根據二十八星宿的變化而幻化出來的,我絕不會認錯。”
頓了頓,又道:“這陣法布得如此高超,必不是普通弟子所設下。”
亂石高低不一,往深處望去,一片晦暗,仿佛是什麼猛獸的幽幽大口。
左蟬衣道:“那依周掌門所見,這陣法該如何破解?”
周道全沉吟道:“凡此陣法,必有生門死門。不過此陣厲害之處在于,它的生門與死門是随意變幻的。咱們入陣之後,務須小心。”
各自叮囑一番,陸為霜走上前,一陣狂風帶着摧枯拉朽之勢席卷樹林,林立的亂石在頃刻間化為齑粉。在暗處偷窺,操縱陣法的柳若真被魔息掃到,倒飛出去,吐出一口鮮血。
陸為霜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