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桑又道:“魔尊向來冷血無情,可他剛剛竟然救了這個人!這說明什麼?說明……啊!”
話沒說完,他驟然被一股力道掀翻,登時面無人色。
陸為霜暴怒道:“再胡說八道!本座就活剮了你!”
黎海桑吐出口血,陸為霜匆匆掃了沈行雪一眼,視線就是不肯在他身上停留,道:“我……我可沒有救他!我救他做什麼?他……他壞本座好事!本座……本座快要氣死了。所以……所以本座要活捉了他,将他……将他……帶回去,慢慢折磨!”
說是要慢慢折磨,他卻連看都不肯看沈行雪一眼,遠遠站着,絲毫沒有要活捉的意味。
沈行雪聽完,卻是眼前一亮。把他抓回去,太好了!
黎海桑躺在地上,兀自堅強,捂着胸口艱難道:“姜雪,告訴你妖怪往這來的,是不是就是他?”
姜雪看着沈行雪,微一點頭,沉聲道:“嗯。我們用覓煞符追蹤妖怪的蹤迹,沒發現什麼可疑行迹。倒是發現了……劍閣少主一行人的屍體。”
說着,她緊了緊手中長劍,目光緩緩移向了一旁的魔尊。沈行雪形迹可疑,魔尊又恰好今夜到此,說明什麼?
雖然她心中不喜青鸾城,對黎海桑也無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認,黎海桑幾番分析,都有道理。
黎海桑道:“那劍閣少主的屍體呢?在哪?”
姜雪一指密林深處,道:“我發現後料想行兇之人或許還沒走遠,命人守在裡面,帶其他人追了出來。”
誰知先後遇到青鸾城、祁連山一行人,就連魔尊都忽然到此。
衆人不由得都把視線轉向了魔尊,長劍微提。
陸為霜冷冷一笑,怡然自得,仿佛渾不在意。
沈行雪心中一緊,也不管自己這幅形象看起來多邋遢多丢臉,忙走上前去擋在陸為霜身前,道:“就算魔尊來了也不代表人是他殺的啊,我看我們還是一起去仔細驗驗屍再說。”
黎海桑道:“還說你不是魔族的奸細!你讓魔尊和我們一起去驗屍,是想讓他找個隐蔽地方将我們一網打盡嗎!”
沈行雪心知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他們,但也隻得道:“你們放心,他不會濫殺無辜的!”
“你怎麼能保證!”黎海桑一氣急,又噴出口血。
沈行雪定定神,轉頭看去,正碰上陸為霜睨着他的眼神,心髒一跳,道:“你,你不會的,是吧?”
陸為霜冷哼一聲轉開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沈行雪忙轉回頭道:“你們看,他保證了,絕對不會傷害你們的!”
先不說這根本算不上什麼保證,即便魔尊當真保證不傷别人分毫,又有幾人敢信?魔尊喜怒無常,幾時是守信重諾的好人了?
姜雪提起劍,指着陸為霜,道:“魔尊,你殺孽深重。今日即便我們全部隕滅于此,也不會輕易放你逃脫。這麼多修士的命,你必須償。”
陸為霜剛要開口嘲諷,就被沈行雪截口打斷,道:“等等,等等,不要激動!”
他頓了頓,轉回身,面向陸為霜。
沈行雪明明沒給他喂什麼山珍海味,他的個子就跟拔節的竹子一樣,一蹭就蹭好高。身材也練得堅實威猛,實在是令人有點難以逼視。
五百年生離死别,在此之前又是斷絕關系相見不識的陌生師徒,如今更是兩不相識,關系簡直尴尬,沈行雪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道:“你……那個,魔尊,你要是沒有做過的事情,就不要承認。”
若說原本他還不确定這容貌已變的人還是不是沈行雪,現在幾乎可以确定了。
說話的方式,看他的眼神,一言一行,都是他最熟悉的。
陸為霜對修界一些人動不動往他頭上扣帽子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向來毫不在意。心血來潮了,就去收拾一番,否則根本懶得理會。也從不覺得被冤枉有什麼令人悲傷的,換個人這個跟他說,他冷冷一笑也就算了,可沈行雪簡簡單單一句話,幾乎要令他哭出來。
鼻子一酸,神情愈發冷峻。
他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
都好幾百歲的人了,還動不動哭鼻子,像什麼話!
用力咬了咬舌尖,陸為霜移開視線走遠了幾步,這才道:“沒做過的事情,本座為何要承認?”
哼笑一聲,“一群蝼蟻的靈力魂魄,本座莫不是瘋了才到處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