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祝廖口中吟出了若唱似念的古語,空靈澄澈,猶能洗滌一切,把他蒼老嗓音襯得慈祥悅和。這古語同台下後起的調子呼應,漸漸重合。它是源于不曉多麼古老的時代中的調,傳承的過程裡早丢失了其含義,僅僅留住了讀詞韻律。
誦畢,鏡面泛出漣漪般的光暈,片刻,銀錦程垂手。
幾人望望台邊側梯,那裡沒有該來的人上台。
俄頃,右祝廖道:“斬——血緣至親。”
銀錦程應:“吾,至親已亡。”
右祝廖颔首,作抹狀往銀錦程那邊一抹,憑空抹出了條攜卷餘燼的混沌墨線,宛如附着什麼一樣虬曲在空氣中,流動不斷,彎來好生欣長的一截,最後沒入浮生鏡。
她把手擱在鏡面上,是為了讓浮生鏡讀取她過去的記憶,現在,她既然說自己至親已死,便是需要将她記憶中關于他們死亡的那段放映給衆人看,由大家,由所有人見證,以證明她所言皆真。
鏡中投射了一幕類似光屏的東西,懸于空,呈和浮生鏡相同的圓形外觀。起初它展現的是完全的黑,而後不久,仍未見其景,倒先聞其音。
“呼呼……”
“嚯嚯……”
“啊啊啊!”
“噼噼啪啪。”
“失火啦!救命,救命!”
“嗚嗚嗚,救我啊,救命呐!”
“啊!!!我的胳膊着了!”
嘈雜,喧嚣,混亂。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嘶吼驚恐叫喊霎時冒出,差點蓋過外邊鼓聲,尖銳無比,刺得耳膜生疼,而如此呼救連成片,像沖破光屏感染進了人群。
不多時,它場景的樣子顯露,卻叫人更加為之一顫。
火光沖天,炙熱火舌狂妄亂竄,肆意燃燒,烈烈火焰繞着牆壁梁柱攀上,一棟屋樓霎時淹沒在火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