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中幻,
境疊境,
幻像不斷,真假參半,虛虛實實,層出疊見,是為———
九重門
亦名曰,九葬。
要麼埋葬了自己,要麼就葬送他人。
實乃“葬”。
“九”一字,既為實數也為虛數。
無甚本事的、學習不精的,或者法力不足的,九葬便隻能做成九或九層以内。
而對于那些大能而言,“九”便僅是一虛稱了。
現下這情況,恐怕就是處于九葬中。
将九葬與幻術作對比,它的可怖之處就在于那個“真假參半”。
不知何為真,不知何為假。
銀錦程反正是認為她的斷臂是真。
之前沒斷的一邊手抓住了什麼長長似棍子的東西,現在,她被她所握住的東西帶着,整個人飛了起來。
她立即松開手,稍轉了身體,單腳踩住那長棍,一蹬,借力跳遠了去,落在後邊。
視力恢複過來,明明能看到了,但銀錦程覺得不妙。
面前光弧劃來,她來不及看清,立即騰起,向側閃躲。
剛剛一沾地,還未等站穩,左腳便涼了一截,陷入台面裡了。
低頭看去,竟是正在不斷向外擴散的一灘水。緊接着直到右膝左膝的位置也都落了進去。
銀錦程用尚且完好的右手在水面畫了個圈兒,再重重拍下去一掌,那灘水如沸騰般翻湧不止,一條水柱沖天而起,将她從水中托出。
她鞋尖踩水面,剛揮手準備招來扇,兩邊肩膀處忽然濕了,然後着才持住扇的手也被打濕,架住,然後動不了了。
背後炙熱襲來,拔地而起了道焰刃向她快速逼近。
她借架住肩膀與手腕處的水球為支點,雙腿蹬地躍起,用一個在空中接近平躺的姿勢讓那道焰刃接近擦着黑袍的衣料堪堪燎過,僅着了不足指甲蓋大小,随後就滅了。
她避開了,焰刃卻還再向前沖,經過她的腿的位置時,猛然竄高!
那雙還沒來得及收回的腿霎時炙烤在烈焰中。
身前身後又同時有尖剪與箭矢攻來。
銀錦程絲毫不受制,單條腿向下,鞋尖如點地般一點。
原本呼嘯狂舞的豔焰忽的凝滞,而後以鞋背上空幾尺為中心,紅焰旋轉着凝聚在一起,簇成一團巨型火球。
她指尖微收,持扇的一邊肩腕上的水球倏然破開。
銀錦程将扇子朝上高高抛去,身子扭轉,把巨型火球猛踢出,徒手抓過剪子擲去,又因剛才那用力一踢,縱使左肩上還架着水球,整個人也移了位置。
恰好箭矢鋒利無比,不偏不倚正好射破水球,她得以從空中落下。
彼時剪尖戳穿火球,瞬間将它戳得四分五裂。
扇子扇動幾下,掀起的不是風,卻是引得周圍氣流紛湧,汩汩而動,竟使得那些四散的火焰精準朝着擂台台面上站着的那幾人奔去了。
是的,幾人。
曆來隻有剩最後兩個人才之時才能上去厮殺的擂台上同時出現了幾人。
身上兩個洞的龔冥松……繞腰間一圈血線的何楓紀……看起來血肉模糊頗為惡心的崔寰……還包括迷宮中的兩個,以及一位從未見過的。
他們之中有些或許已經不是人了。
那人手中還拿着弩弓,衣服與臉上還有未化開的冰渣,想來應當就是之前那個對她連轟帶炸還放箭的家夥了。
離譚清榆最近的何楓紀雙袖一振,甩出的兩袖水湧聚在譚清榆面前,一手成爪狀繃緊往後收,奮力将疾馳到他面前的大簇熊熊烈火包裹住。
把火焰包住的瞬間那大團水就開始滋滋作響,其中不停有密密麻麻的氣泡升起,咕嘟不斷,但火也沒滅,水亦沒蒸發,就那麼僵持着。
有這些水這麼一擋,譚清榆自然是沒事了,可何楓紀因此閃避不及,火焰眨眼間便到了他面前。
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他卻表情沒變,連眼也沒眨一下。
在焰即将燒到他睫毛的瞬間,何楓紀雙臂擡起,以種有些不太正常的樣子整個人風似的向後猛撤。
細看之下,他的雙腳其實并未離地,而是在台面上拖行,腿也沒有任何彎曲,身體筆直,胳膊自肘處一折,前臂松松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