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個人,沒什麼有智商的壞心眼。她讨厭原主這個兒子執意要娶的哥兒,處處為難,但心眼不多。
且如今兒子已死,她也就是每天來找找安喻的茬,給安喻添點亂,為難為難安喻,彰顯自己的存在感罷了。
以前的原主被她搞得煩不勝煩,對安喻來說,卻隻是小菜一碟罷了。
安喻心思一轉,學着宮裡的娘娘門說話的強調,往王氏身後探出腦袋:“阿娘,你來探望病人怎麼沒帶點東西啊?你也知道,你給我們的這個房子,就是空無一物。如今我們一大兩小,大的病得下不了床,小得也什麼也做不了。這日子,我們可怎麼過啊,還請阿娘可憐可憐我們母子三人,給我們賞口飯吃吧。”
安喻擡起袖子,擦擦眼角擠出來的眼淚:“阿娘,你這麼疼惜我和兩個孩子,一定會給我們的,對吧。”
“二丫,狗蛋兒,還不快謝謝阿奶,快!”安喻伸手推推腳邊的兩個蘿蔔頭,積極示意。
狗蛋兒機靈,安喻讓做什麼便做什麼,眼下便積極地揪住王氏的褲腿,連聲道謝:“謝謝阿奶。”
二丫有點呆,但也奶聲奶氣地跟着哥哥一起說:“謝謝阿奶。”
如此衆目睽睽之下,安喻将她架起來,兩個小孩還如此表現,鑒于之前的事情,她若真的什麼也不給,也不知道這些人還在背後嚼什麼舌根子。
王氏看看左右交頭接耳的鄰裡街坊,心中暗恨,這臭小子何時學得這麼能言善道了,跟最開始那鋸不開的葫蘆簡直判若兩人。
“阿奶,阿奶……來時忘了帶了,阿奶這就回去拿。”王氏眼見今日讨不了好,便想着逃之夭夭。
安喻可不給她這個機會,推推便宜兒子:“哥哥,快帶上妹妹跟着奶奶,奶奶說要回家給你們取好東西呢,快去。”
他可不能就這麼放過王氏,萬一王氏離開之後翻臉不認人怎麼班,但他又不能自己跟上去拿。一來他說自己生病,不宜外出;二來他畢竟新嫁過來,也不好去有拿又要。
兩個孩子去正好。
安喻拍拍便宜兒子:“哥哥去阿奶家,照顧好妹妹,想吃什麼就和阿奶說,阿奶一定會滿足的。對吧,阿娘?”
王氏此時氣得臉都要青了,卻說不出話來。怎麼說這兩個孩子也是她的孫子孫女,她自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不舍的樣子,否則傳出去她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隻得唯唯應諾,帶着兩個小孩恨恨地離開了。
左右兩邊眼見熱鬧也瞅完了,這才也意猶未盡的離開了。
隻留下安喻家右手邊一個中年的哥兒,他看起來和王氏年紀差不多大,眉毛如劍般斜飛入鬓,目光銳利有神,年輕時定也是個潑辣的性子。
此時眼帶笑意的看着安喻,見安喻看他,便也上前走近,笑着稱贊:“對的,就得自己立起來,别人才欺負不了你。”
這哥兒年輕時也是個苦命的,嫁了個丈夫雖對他疼愛有加,但性格實在懦弱愚孝,害得他被婆婆蹉磨了好多年,洗衣做飯、生兒育女也就罷了,還時不時要下地做重活,連身體不适也無法避免。
然即使如此辛苦伺候婆家一家人,回到家也得忍受他們的呼來喝去,動辄打罵,連口熱乎的飯都吃不上。
後來每次婆婆挑刺于他,就直接和婆婆頂嘴幹仗;辛辛苦苦外面做一天活,輪不上自己吃飯,便直接掀桌,讓誰也吃不上;敢打我,要麼直接和婆婆動手,要麼把他兒子打得半死。
惹得誰也舒服不了,時間久了,不隻婆婆一家,在整個王家村都是有名的潑皮破落戶兒,名聲十分不好,基本沒有其他人願意與他往來。
他看安喻家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吃的,大人病着,小孩也跟着吃不上飯,便轉身從自己家裡拿出半袋粗糧面,一些蔬菜,甚至還有一小塊肉,遞給安喻:“拿回家吃吧,安哥兒,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最重要。”
“别的那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别放在心上。”
“這,這怎麼好拿您的東西?”安喻推辭,他向來爾虞我詐、揣測别人心思,哪裡見過如此淳樸不求回報的善意,一下子驚慌起來,堅決推辭不要。
他堅決,那哥兒更加是個執拗的,直接把東西往他院裡一放,便推了安喻進門:“什麼好拿不好拿的,是你生病不需要,還是兩個小孩不需要。快拿了去吧,别和我客氣。”
然後就轉身跑回了自己家,還将門反鎖住了,生怕安喻再還回去。
安喻搖頭失笑,隻得将這些東西收下,隻想得日後想到賺錢的法子,便還些其他東西回去,也不枉費這人的一腔善意。
安喻正待拿着東西關門回屋,目光卻看到自家右手邊的那戶人家也開着門,門開得不大,隻留個縫隙,透出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
本目光擔憂急切地看着安喻這邊,身上也大包小包的拿滿了東西,此時看安喻看他,卻緊張地迅速将門縫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