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男人罵了句髒話挂掉了電話,拳頭捶在車廂壁上,女孩的心髒也跟着縮緊。
“那個……”她的聲音格外細小,尤其是混在火車前進發出的巨大雜音中。
男人艱難地回頭,眼神中滿是惡狠,咬着牙擠出兩字,“回去。”
女孩吓得渾身發抖退了一步,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伫立在原地。
男人呼吸急促,整個人緊繃着,還有些輕微地顫抖,肩膀靠着車廂滑到了地上。
這時從車廂一側過來兩個乘警,女孩見機抱着男人,小聲哭了起來。
“怎麼回事兒?”
女孩擋在男人面前,淚眼婆娑地對乘警說:“媽媽不要我跟爸爸了……”
兩年輕乘警沒什麼經驗,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相互看了一眼,“别,别那麼傷心,你還有你爸爸呢,天這麼晚了好好睡上一覺,明早什麼事都過去了。”
“就是就是,來我們幫你爸爸回到座位上。”
女孩含着淚點頭,格外誠懇地說:“謝謝叔叔們,讓爸爸一個人待會,我會看好爸爸的。”
一乘警感動得摸摸她的腦袋,“真是個乖孩子!”
女孩看着兩乘警走遠,拿袖子擦幹了眼淚,回頭看到男人正看着她,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很亮,像是狼的眼睛,讓她想到一個詞,炯炯有神。
“你是水做的嗎?說哭就哭。”
女孩沒聽出他這句話的打趣,緊張兮兮擺着手地說:“我,我不哭了,不哭了。”
男人可能想笑,但眼前的狀況并不樂觀,額頭直冒冷汗,四肢也漸漸乏力。女孩把他扶到座位上,讓他靠着窗戶。男人雙眼緊閉,看樣子并不好受。
女孩把行李箱蓋好,推在座椅下,坐在他對面,緊張兮兮地看護着他。
睡夢中,女孩被人追,一直跑一直跑,路沒有盡頭,壞人也窮追不舍。醒來時天已亮了,她蜷縮在座椅上,身上蓋着件黑色大衣。
男人在她對面正襟危坐,車廂裡的人已經重新活躍起來,車窗外的高矮建築此起彼伏。
女孩抱着留有餘溫的衣服,臉上的淚痕還很明顯,呆呆地坐了一會兒,才感覺大腦蘇醒過來,她把大衣給對面的人披上,男人擡手接過,說了句“快到了。”
女孩悻悻地坐回去,果然車速減慢,到站了。
男人拿着行李走在前面,女孩小跑着跟在其後。出了站,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大早就十分熱鬧,什麼時候都不會冷清的地方,也隻有車站了。
一個老太太突然倒在女孩面前,“哎呦,小姑娘怎麼走路不看人呐?”
女孩看了一眼幾步開外的男人,男人聽到動靜停下來回頭看。
路過的人也來湊熱鬧,老太太在地上呻吟得格外生動。
“哎小姑娘把人撞了還不趕緊扶起來?”
“就是,趕緊讓大人帶着去看看。”
“老人家這麼老了摔這一下可不得了。”
一湊熱鬧的精瘦男人指着幾步遠的男人說:“還不帶着老人去看看!你家閨女撞人啦!”
女孩看了看他,大聲說:“我不認識那人,你怎麼知道我跟誰一起的?”
精瘦男人撇撇嘴不再言語,男人看了看地上躺着糾纏的老太,又看了看女孩,她望着他的目光很堅定,男人面無表情轉身走了。
出了人群,迎面走來一個男人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看了一眼圍着的人群,沒有多說什麼。
精瘦男人不肯放棄在一旁煽風點火,惹得周圍人也西一句東一句斥責着女孩,女孩坐在地上距離老太太一米遠,不言不語就這麼坐着。
沒多久不知有誰說“太好了警察來了!”
聽到警察這一字眼精瘦男人立馬混在人群裡溜了,老太太也不知從何來的氣力,之前弱不禁風此刻一股腦爬了起來,絮叨叨說着什麼也走了。
值班警察過來把女孩扶起來,“什麼情況?”
“一老太太倒我面前,不讓我走。”
“是不是還有個瘦個男的?”
女孩點點頭。
“果然是他們!”說完小聲跟身旁的警察吩咐了什麼,兩三個人往人群裡去了。
“姑娘你沒事吧?這幾個人我們盯了很久了,在廣場這種人多的場合多次聯合作案敲詐訛人,已經得手多次,你怎麼樣?”
“我沒事。”
“你家長呢?怎麼一個人在火車站?”
女孩這才望了周圍,表現得很冷靜,“我和同學約好在這兒碰面,他還沒來。”
警察又問了幾個關于老太太和那個男的的事,确認女孩不是走失,這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