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良吉影準時準點地準備下廚,未到門口便聽見你和其他人叽叽喳喳地有說有笑。
笑?
你常在他面前哭,初見時害怕地哭,知曉他身份後在被窩裡握住他的手懇求地哭,被他從沖突中解救出來後感激地哭。
哭是示弱的表現,用眼淚訴說膽怯,用顫音傳達臣服。你隻在他面前哭,隻向他暴露脆弱的一面,吉良吉影認為這多少體現了他對你的特殊性。
可現在,聽着那從廚房傳來的一串串小鈴铛似的笑聲,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你也是會笑的,放松的、開懷的笑……你在他面前總是拘謹,察言觀色地揣摩着他的心意不越雷池半步,甚至連恐懼也小心翼翼,怕哭聲大了被他嫌煩。
某種程度上,你對他的态度正是他對你的态度的反饋。吉良吉影自己最清楚,他與你相處時未嘗沒有厚厚地帶着假面。
假換不來真。
坦然吐露戀手的本性也許不過是為了掩蓋某些更深層的情愫,讓他可以邏輯自洽的告訴自己:“我希望她留下是因為我喜歡她的手,絕無别的理由。”他從未試過愛上一個人,剛剛萌芽的陌生感情帶來難以言喻的焦慮迷茫,毫無處理經驗的他連直面心聲都做不到,更遑論對這份連他自己都不确定的困惑感受進行剖析表白,隻好層層疊疊暫且壓抑以期維持現狀,一如他多年來養成的社交習慣——既不深交,也不樹敵。
掩飾、逃避、僞裝,正是他慣用的伎倆。
他曾靠這些伎倆躲過一時,終究躲不了一世。
如今也一樣。
聽到你和别人談笑風生那一刻血管中突如其來的暴動讓他清醒地意識到某種努力維系的平衡已被打破。
真不平靜啊……
“嘶——”低頭,看向指尖,甲床下粉嫩的肉與鮮紅的血随時要溢出來……他索性再咬深一點,讓熟悉的腥味滲入舌尖……呼,平靜……
吉良吉影神色如常地走進廚房。
你幾乎是立刻斂了笑意。
本來沒什麼,但一直聽到有人接二連三地提醒你提防他,疑慮便悄然在潛意識裡生根發芽,以至于再見到吉良吉影時,你不由自主地重新審視起他來。
這反應落在吉良吉影眼裡完全成了另一種解讀——你在疏遠他。比起他,你和别人待在一起更開心。“讓你掃興了?”語氣刻薄得連他自己都吓一跳。他是這麼不冷靜的性格嗎?
你沒聽懂什麼掃不掃興的問題,為了緩解不知為何流淌在你們之間的緊張氛圍,你向他說起剛商讨好的計劃:“很快就可以獲取外界情報了。”
“沒叫我一起?”不,不要問了,不要表現得這麼急躁、愚蠢,有什麼問題等晚上獨處時再說,在外人面前情緒波動過大是引人注意的行為,在這種地方引人注意絕不是什麼好事。
“你……你不在啊……”察覺到他似乎有點生氣,你縮了縮脖子,卡茲半側過身擋在你前面。“我剛才在客廳突然想到的,你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