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
楊凜坐在席間,看着緊鄰着齊玉坐席旁的女人眼底閃過一抹不悅。
女人很漂亮,有着江南女兒的似水柔情,烏發雪膚,發髻間簪的那朵魏紫牡丹都掩不了她的豔麗容貌,反而襯得人比花嬌。
她生了一雙很漂亮的眼睛,随意望過來的一眼都帶着說不出的風情。
柔荑執壺,清亮酒液流入杯子,被送到了齊玉面前。
“王爺,嘗嘗今年新出的梅子釀。”女兒家嬌笑,聲音像片羽毛,輕飄飄地撓過心間,聽得人心癢。
她的眉梢輕揚,一眼看過去好像眼中隻容得下面前一人一般。
齊玉接過杯子:“嗯,謝謝。”
繡花的團扇輕掩唇角,眉梢帶着點嗔怪:“王爺怎麼跟丹娘這般客氣?”
“莫不是有了新歡,丹娘便入不了王爺的眼了?”她說的嗔怪,這副嬌嗔模樣看得人心軟三分。
“丹娘……”齊玉流露出些許無奈,看得出來,兩人之間的關系不錯。
她明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唔啊,吳王好豔福啊。”楊凜聽見自己旁邊的人羨慕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楊凜收回目光,推拒了自己身邊作陪的花娘遞過來的酒。
他看向自己身側的男子,他記得這位是揚州司馬,好像姓江來着。
楊凜微微偏頭:“江大人對這位有意?”
他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了幾分對齊玉身側女子的好奇。
江洋壓着聲音笑了幾聲:“楊大人說笑了,在座有幾人對這位無意。”
江洋意味深長地掃過席間,說着。
楊凜跟着看過去,席間不少人目光都若有若無地停在那位花娘身上,偶有幾位對齊玉露出一點隐晦的嫉妒之意。
“也就是楊大人剛到這兒,才不知這位的名。”江洋笑容中有幾分促狹,帶着些男人都懂的神色。
從江洋的口中,楊凜知道了這位花娘的身份。
花娘名為丹娘,是這揚州河畔最大的花樓——清音樓的頭牌娘子,江南花會連續三年的花王娘子,尤善琵琶。
不知多少權宦豪貴不惜擲下千金隻為求得丹娘一曲,能作為這位的入幕之賓的人,非富即貴,而吳王恰好是其中一位。
誰也不知道這位性格溫和,并不流連于煙花之地的天潢貴胄是怎樣成為頭牌娘子的入幕之賓的,好像在某一天,京城來的貴人對這位花樓娘子動手動機,語出譏諷時,向來好脾氣的王爺生了氣,仗勢欺了人。
“哦......”楊凜笑了一下,聲音拉長了,“入幕之賓啊......”倒是好福氣啊。
楊凜看着那席位上的人,心底冷笑一聲。
說好的不許花心呢?
這是揚州太守家的公子起的宴,楊凜也給自己這位上司面子,沒給這場宴會添亂,壓着心裡那股不舒服的勁兒,眼睛落在齊玉身上不放,喝着酒。
他看着那雙落在齊玉胳膊上的纖細柔荑,微微眯起眼,有種想要斷了那雙手的沖動。
然後,他跟齊玉對上了眼睛。
齊玉朝他投來了詢問的眼神,帶着關切。
呵。
楊凜移開了眼睛,喝了一口酒。
花心的負心郎。
齊玉:“???”
這是怎麼呢?
齊玉能夠察覺出楊凜似乎不高興了,而是沒想出為什麼?
“王爺,瞧什麼呢?”香氣萦繞,丹娘離得近。
齊玉往旁邊撤了些,拉開了一點兒距離,搖了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丹娘輕輕笑着,“我怎麼瞧着王爺似乎對那位新來的守備大人感興趣呢?”
别以為她沒有看見,那位守備大人整場宴下來,一半多的目光都在她身邊這位貴人身上。
就算沒看見,落在她身上那紮人的目光她也忽視不了啊。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那她應該在這位楊大人的目光下死了好幾回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位新上任的守備大人似乎也是從京城來的,而是還是鎮國公家的孩子,有背景,有實力,還有天子青睐,是個人物。
真要算起來,這位應該劃分到交好對象的範疇之中,隻不過,她好像還沒有來得及跟這位結交就已經招了這位大人的惡感。
齊玉也跟着往楊凜那邊瞧,正好對上視線。
齊玉不好意思地轉過頭,輕咳一聲,小聲道:“他就是阿凜呀。”
丹娘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哦,你那位心上人。”
丹娘了然。
她與齊玉得到相識源于意外,可這意外讓她欠了齊玉救命的恩情,相處下來卻發現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兩人意外合得來,或者說,這位皇親意外得好相處。
從齊玉的眼中她看不見那些人看她的算計、淫邪、不懷好意,那雙清亮的眼睛裡更多的是欣賞與贊歎。
“因為,丹娘真的很厲害啊。”說出這句話的小王爺真心實意,不摻雜一點兒雜念。
後來......丹娘發現,這位小王爺口中的話完全并非推诿之詞,他是真心将她這個煙花地的花娘當做朋友的。
難得的赤誠真心,她自然也會珍惜。
或許一開始她确實對其有幾分利用心思,隻是後來那點利用在對方的态度下被掩埋了下去,有點兒舍不得髒了這位小王爺的情意。
小王爺跟她提過,他有位遠在上京的心上人,是個很好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