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之後,似乎有什麼不一樣,看似與往常無二的京城之下仿佛湧動着什麼。
齊玉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想法是從何而來,隻是坐在酒樓的窗邊,看着外面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突然生出了這樣的想法。
齊玉看向外面的目光一滞。
他剛剛摘人群中看見了二皇子的身影,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見自己,看對方那行色匆匆的樣子,或許沒有。
“阿玉,你在看什麼?”
詢問齊玉的人是韋沅。
不錯的天氣,不冷不熱,韋沅說了好久才說動了人跟他一起出來,而不是悶在那四四方方的宅邸之中。
每次這種時候韋沅都有些想念楊凜了,若是楊凜在,要拉齊玉出來就不是這麼麻煩的事情了。楊凜那家夥哄幾句,齊玉就會同意,根本不用楊凜多費口舌。
人比人氣死人。
韋沅内心的小人淚流滿面地咬着小手帕。
齊玉不知道韋沅心中的想法,畢竟從韋沅面上看來,對方臉上帶笑,心情很好的樣子。
“沒什麼。”齊玉說,重新在座位上坐好。
韋沅:“哦。”
韋沅也沒有真的要盤根問底,就是問一句而已。
他從桌上的菜肴裡挑出齊玉喜歡吃的,夾起放到齊玉的碗碟裡。
“阿玉多吃些。”
“嗯,謝謝。”
齊玉吃着菜,眼睛朝外看了下。
阿凜好像又忙起來了。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蘇貴妃的殿中,一身素衣的女子半窩美人榻上,垂眼掃過手中的紙張。
那是從宮外傳來的消息。
她的大宮女秀禾就立在一側,除她之外,主殿内再無他人侍候。
蘇貴妃看着手裡的消息,秀禾看不見紙上寫了什麼,而從蘇貴妃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麼。
女人漂亮的臉上一如平日一般,恬靜溫柔,嘴角噙着幾分笑意,不知情的人看來多會以為這是個溫雅端莊的善人。
善人?
宮中許多人都認為蘇貴妃是位性子好的人,雖出生将門,卻更似書香世家出身,性子溫和,少有與人争執的。
如果天子後宮之中,極寵之人是沒有的,先後沒了,宮中的妃嫔對天子而言并沒有什麼太大區别。
蘇貴妃出身好,性子溫和貼心,在後宮之中,也算得上受寵的那一批了。
可作為蘇貴妃的心腹,秀禾知道自家主子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實際上,她一直認為蘇貴妃比蘇家的那位家主要恐怖得多。
秀禾從小就伺候在蘇貴妃身邊,她清楚的知道以前有些事情看似與蘇貴妃無關,但背後其實都有蘇貴妃的影子。
同樣的,她也知道蘇貴妃對于已經逝去的先皇後的恨意。
在那件事情之後,蘇貴妃就已經瘋了。
“還真是好熱鬧啊。”蘇貴妃櫻唇輕啟,從那紙上瞧見了很有趣的消息。
修剪過的指尖劃過紙張,蘇貴妃唇角的笑容加深。
“原以為隻是個不起眼的事。”蘇貴妃說,“卻沒想到發展倒是出乎意料啊。”
蘇貴妃低低笑了幾聲。
“我原還可憐這位小皇子,明明沒做錯什麼,偏偏因為林婉而受罪。”
“還想給他個痛快。”
蘇貴妃自言自語地說着,秀禾站在一邊,也不插話。
秀禾很清楚,她的主子現在不需要她開口應和。
蘇貴妃指尖撚着紙張,勾起唇。
“反正齊玉留在這世上也沒什麼意義。”無人重視,讓她報複了都沒有多少成就感。
結果和她想的不一樣啊。
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設計,扯出來這麼多人啊。
東宮、武昭候府、鎮國公家......一個原本惡名遠揚的四皇子出了事,跳出來的人還真不少呢。
“還真是好演技啊。”蘇貴妃癡癡笑着,興奮起來的語調讓人聽着生出一股寒意。
蘇貴妃像是想起了什麼,溫柔的假象退去,滿臉的陰冷狠意。
“還真是跟林婉那個女人一個樣啊。”
“虛僞!”
“惡毒!”
蘇貴妃惡狠狠地罵着早已死去的人,擡手揮開,名貴的官窯瓷器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秀禾眼觀鼻鼻觀心,隻把自己當做一個瞎子,一個聾子。
她已經習慣了蘇貴妃這副模樣,隻要提到先皇後,貴妃娘娘的心情就不會好到哪兒去。
等蘇貴妃發洩得差不多了,秀禾才出聲。
“不過,娘娘,二殿下哪裡......”
田七雖然一直伺候着二皇子,可是一直都是蘇貴妃的人,這件事連蘇貴妃的父親蘇大将軍都不知道。
“嗯?”蘇貴妃發洩完了心裡那股氣,重新在榻上坐下,又恢複了那副恬靜模樣,“碩兒嗎?”
她的手拂過臉龐。
“碩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想必他也很樂意付出一切來回報我的生恩吧。”
秀禾沉默。
她為那個孩子感到可憐。
秀禾很清楚二皇子或許對于外人來說算不上什麼好人,可是對于蘇貴妃來說,絕對是一個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