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呆呆地望着格蕾堅毅的眼神,他一時語塞,隻得将下一句找到禁書神殿必有重賞吞回了肚子裡。
現在的人類都這麼好騙了嗎?他看向格蕾的目光中不禁帶上了幾分憐憫,雖然接近她純粹是便于搭車前往“故障之城”,但相處下來卻意外的舒适。無論是格蕾對于未知過于熱情的探索精神還是太容易相信他人的性格,以及極強的腦補功底,都省下了他不少精力——至少不用費心經營人設。
“事實若正如莉莉向我們展示的那樣…”格蕾站起身,“通過将外來者限制在花園餐廳從而吸取靈魂應該隻是這個升級計劃的第一步,随着升級計劃從所謂的美食完全轉變成現在這個東西,機器人也變得愈發暴虐…”
“你是指…?”瑞安語氣中帶着懷疑。
“…‘故障之城’有數以萬計的仿生人和機器,更何況其他殖民星球…如果這個升級計劃擴散到外面,機器造物為了謀求‘升級’而攻擊人類,或者說其他生命體…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魚人在它們眼中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别,”格蕾站在原地,冷靜地說出了驚世駭俗的猜想。
“那會是所有生命的噩夢…”瑞安平靜地接了下去。
“瑞安,你說升級計劃真的有可能傳出這個什麼“未知”嗎?”格蕾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對機器什麼的不太清楚…但也曾聽說星際航行時可能會收到奇怪的信号,最後發現信号來自“未知”什麼的…”
格蕾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急忙翻出自己的光腦。果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光腦和外界的通訊重新鍊接了,她對着光晃晃顯示屏,就是信号太弱隻有一格,不然她早就打電話搖人了。
這麼說起來,格蕾透過斜開的天窗看向不遠處的“啟世之塔”,從這座塔的高度和天線來看,裡面應該有專門的信号接收和發射裝備,如果能加以利用,就不怕訊息傳不出去了。
一瞬間,格蕾感覺一種沖動從心底油然而生,宛如一道微弱的閃電竄上脊梁,直沖腦門,她下意識地想要扭頭邀請瑞安一起前往“啟世之塔”。立刻!馬上!
但這句話卻像是橫亘在喉頭的一顆果核,咽不下又吐不出。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一方面,理智在叫嚣着“格蕾你清醒一點啊!拯救世界這種責任,根本不是你所能承擔的啊!能者多勞,這種事情隻要交給像“主角”一樣,能力超強的人就可以了,那個季一平就不錯。你隻要跟在主角屁股後面混口飯吃就好,直面危險什麼的實在太高估自己了吧!”另一方面,她心中的聲音又在蠢蠢欲動,“全權托付給“主角”真的就可以了嗎?将自己的,瑞安的,未知和故障之城所有人的性命都托付給一個,當前看起來最厲害,卻連實際人品都不了解的人,真的可以嗎?”
格蕾攥緊了手指,腕間的金色光圈發出金屬的碰撞聲。
“既然都是對自己的生命,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像提線木偶一樣将脖子上的繩索交由另一個人手中,繼續待在ROBO過着一眼就可以望到頭的人生和此刻将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又有什麼區别?”這個想法突兀地出現在格蕾的腦海,像是一道暴風雨前夕的驚雷,而她則像是幹涸已久的魚兒,終究是尋到了屬于自己的甘霖。
瑞安饒有興趣地觀察着格蕾,在他看來,人類真是情緒化的種族。單一來看,他們的情緒敏感而脆弱,但一旦具有同伴,他們之間的聯系又會像纖維一樣将彼此緊緊關聯,最終擰成一股繩。在他尚未察覺的内心深處,也許對人類彼此之間的感情聯系抱有一種隐晦地渴望,或者說是羨慕。這大概也是為什麼遇到格蕾後,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就擺出拒不合作的态度,而是一直順水推舟地和格蕾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隊友”關系。
說實話,他以為自己會很快厭棄這種新的“關系”,像以前一樣将這些一次性的好隊友随便推向哪個危險,自己則在得到必要信息之後全身而退…但這次不一樣,很難說究竟是格蕾那清奇的腦回路讓他持續對其抱有濃厚的興趣——關于她到底還會如何作死;亦或是她太輕易相信别人——欺騙次數過多,反而讓他對抛下格蕾這件事,總感到一種幾不可聞的良心的譴責。
正當瑞安還糾結于要不要幹脆抛下格蕾自己去找禁書的時候,格蕾卻突然轉身抓住了他的手,她終于想到了一個可以同時兼顧安全和良心的方法,“我們去“啟世之塔”吧!在這裡留下我們掌握的信息和其他穿越者分享,拜托他們找到禁書同時攻略未知推進主線任務,我們先去塔裡和外界聯絡,呼叫外援!”
瑞安掙紮着在直接去找書和觀察人類作死行為大賞兩者之間選擇了後者,沒辦法,誰讓他實在好奇眼前這個人類的好運究竟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同時作為在“未知”經曆過一次循環的外來者,他也确實想探查一下“啟世之塔”倒塌前究竟發生過什麼。算算時間,正好今天就是“啟世之日”,距離上個輪回中“啟世之塔”倒塌,大概還有四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