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沒必要内疚吧。
宋朝桐自認在感情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唯心主義,信奉的是“愛一個人與他無關,也無需回報”的歪理。
對别人,自然也适用這個原則。
擔心他的人多了去了,這麼多粉絲,父母,還有鄭子軒和小黃玫瑰他們,都很關心他的狀态。朋友家人之間的關心像流水一樣自然,宋朝桐坦然接受,無需想些有的沒的。
為什麼到了許駿行這裡就如鲠在喉?就因為許駿行把擔憂付諸行動,從H市匆忙趕來看望嗎?
宋朝桐緩緩閉上眼,呼吸逐漸平穩。他知道許駿行正坐在他身旁,像一棵安靜的柳樹,湖水微弱的呼吸也可以吹起他宜人的枝條。
迷迷糊糊之間想起了一個東西。
那張被經紀公司截下來的偷拍。在昏暗狹窄的化妝間,他躺在矮沙發上,許駿行作勢要打他,兩具身體一上一下交疊的瞬間,不知被那個路過的拍下來了。
幸好那張照片被宋朝桐盯着讓MIKE銷毀了,如今不至于被爆出來,更深地連累許駿行。
因為兩人看起來真的很親密。
宋朝桐心裡微微一動,意識到……現在他們也是這樣的一個角度。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睡意也應聲消散。
他保持着一動不動的睡姿,聽見身旁先是響起了極輕的窸窣聲,應該是許駿行在調整坐姿,或許往前傾,或許往後靠。
他突然很想知道許駿行的視線停留在何處,但為了裝作睡熟無法睜眼。
或許是因為人不太舒服。
身體不太舒服,随之意志力也在減弱。
恍惚之間他在希望着什麼呢。
好像……是希望某個人能離他再近一點,就像當初被偷拍時那樣。
這個意識出現的瞬間他自己也愣了一愣。可那個畫面很清晰,在腦海中越來越生動。明明閉着眼,卻仿佛看到了許駿行含着水汽,有點嗔怒的眼眸,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唇瓣是嫣紅的。
他認為他的手指應該停留在上面,描摹它漂亮的形狀。
“很好。”宋朝桐想。“原來我想要他。”
……
台燈微弱的亮光打在阖上的眼皮,留下暖色的陰影。然而這一刻,陰影突然消失了。
有人的身體把燈光擋住了。
宋朝桐的手指在不被注意的地方彈動了一下,使用他裝死的優秀演技——盡量自然地呼吸。
“不如做點什麼吧。”他愉快地想。“趁着病人不會反抗。”
可是許駿行一向是個正直到古闆的人。暖色的陰影重新回歸,身旁的人站起來,輕手輕腳地往外走去。
周遭氣流一動,随之某種溫暖消失了,四周冷了下來。宋朝桐在心裡啧了一聲,好像心髒被系了根弦,現在不上不下地吊着。
那腳步聲很快走到門口,宋朝桐這麼想着,眼睛頗為不滿地睜開了一條縫——
就這麼走了?躺在床上的豬肉脯還能嘗嘗鹹淡呢。
睜眼的瞬間卻和仍在看他的許駿行大眼瞪上了小眼。
宋朝桐:……
他在許駿行發作之前一把拉過被子遮住頭頂,被子裡傳來惡人先告的狀,語調慵懶:“哦?我剛醒。”
不是裝睡,被你吵醒的。
花了好幾秒,許駿行才反應過來。他大步走回來,把人從被子裡挖了出來。惡向膽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