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他飯也沒吃就橫跨大半個城市的人,全須全尾臉色紅潤站在他面前,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心裡徒然升起一陣惱火。
這股惱火自從來的路上就無聲醞釀着的,在他焦慮了一路而對方美美睡了一覺的對比下,達到了頂峰:
遇到事情了怎麼一聲不吭?
平常小事倒也罷了,畢竟他也知道宋朝桐一向喜歡吊人胃口。這樣的時刻卻玩起了失蹤,究竟想幹嘛?
即使理智告訴自己,以宋朝桐一貫的心态應該不會被輿論打倒。可心裡還有一個聲音在做最壞的預期。
如果不弄個清楚,他……是不能安心的。
“打你電話怎麼不接?”許駿行強忍火氣。
對面的人明顯呆了一下。
“沒聽見。”他的語速比平時慢了一些,許駿行一愣。
“在睡覺?”
“嗯。”宋朝桐點點頭,“你怎麼突然來了。不是說錄着綜藝嗎?現在過來可沒有喜酒,隻能喝西北風。”他開着玩笑往後退了幾步給客人讓出通過的空間。比平日動作遲鈍,更加明顯了。
第六感告訴許駿行,好像不太對勁。
于是他毫不客氣地走進屋裡面關上門。房子的主人正蹲在櫃子面前給他找一雙居家拖鞋,而許駿行居高臨下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肌膚接觸的瞬間,是冷與熱的交集。
許駿行瞳孔一縮,知道手下這具軀體正散發着不正常的熱量。
蹲下身平視,不容置疑地試了試對方腦額上的溫度。果然是發燒了。
怎麼搞成這樣?
再大的怒氣也被壓了回去,許駿行凝眸看着宋朝桐,才意識到他臉上的紅暈是因為高熱。
是因為……那些糟糕的事情影響了心态,才會生病嗎?
他不由自主地這樣懷疑。心緒複雜之際,貼在對方額頭的手背一時沒有挪開。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宋朝桐比平時更黑的眼珠盯着許駿行看了一會,半晌動了動。
把那個顯得冰涼的手掌從自己額頭揭下,握在了手裡。握了一會他懶洋洋地開口,評價道:“寶,你像一個冰雕。”
……
許駿行的喉結動了動,想要抽出手。然而他的動作太輕,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反倒像是回握了一下。
“你發燒了,什麼時候?”
病人發出了一聲悶笑,仗着自己身上無窮無盡的熱量,終于把這座冰雕捂得差不多熱了。
随後他拎起這隻骨節修長的手,重新蓋在了自己腦門上。眯起了眼。
許駿行的眼睛眨了又眨,才大概明白過來——宋朝桐是覺得他的手太凍人,故捂熱了再貼。這個人倒也沒想過隻是嫌凍的話直接松開就好,何至于多此一舉。
這都什麼腦回路,燒糊塗了吧——
許駿行沒好氣地把人從地上拎了起來,半摟着送回了卧房。桌上果然放着打開了的醫藥箱,裡面各種各樣的藥品齊全,其中一闆藥片已經被吃過了。
許駿行皺起眉,頗為不放心地拿起說明書,想确認宋朝桐自己選的藥是否合适。
他不知道的是宋朝桐方才正在拿對待冷敷毛巾的那一套操作對待他的手,其中隐含的暗示約等于希望那隻手再停留一會。
可惡,這什麼鋼鐵直男。
宋朝桐順從地按照客人的安排重新在床上坐下,十分高貴冷豔地想。公司喊鋼鐵直男麥麸真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決定。
哪怕今晚脫光了在許駿行面前跳脫衣舞,他可能還覺得兄弟是接了泰國的新戲。
因為體溫升高而格外有力的心髒加速跳動着,耳邊仿佛能聽見血液沖刷的聲音。太陽穴一抽一抽地,把腦袋裡的思緒打成漿糊。
可是鋼鐵直男為什麼會為了擔心他直接上門逮人。
為什麼會看着他露出那種……像是心疼的表情呢。
……
“什麼時候吃的藥。”許駿行站在床邊問。
“剛剛。”拿被子蓋住手腳,這回宋朝桐不敢再造次。
“吃了飯嗎?”
“飯?助理去買了。”
許駿行回過頭,重重地歎了口氣。他指着那張說明書:飯後半小時。
“問題不大。吃過餅幹了。而且我隻是着涼了,應該沒有傳染性。”宋朝桐安靜地側躺着,眼神很清醒,試圖對上許駿行的目光。嗓子有點啞。
許駿行給了他一個隐含譴責眼神,匆匆出去了,又帶回了一杯熱水,盯着他喝下。甚至還很貼心地帶着個杯套。
“你怎麼會來找我啊。是因為團裡的事情嗎?”喝完水,病人的好奇心又出現了。并且因為許駿行的忙碌而感到不滿,拉住了他的胳膊。
于是許駿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休息一會,什麼都别想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