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薇身上的藥力未完全消散,等人都走了,也不和顧世子客氣:“世子爺,你要不您去書房湊合一晚?”言罷和衣躺下。
魏林也被連夜叫到怡景院,得知新房中呆着是衛薇的時候下巴差點驚掉,對上自己世子那陰郁的眼神後,乖覺的收起臉上多餘的表情,轉身着手去查事情的來龍去脈。
鎮國公可不是隻會打仗,能處在高位的人自是有自己的門路。不到天明,書案上便多了份文書,暗衛還帶回來了昨日婚宴上的喜娘。
鎮國公粗略的看了一眼,便知昨晚兒子房中那女孩沒有說謊,并且可能顧念着他們一家人的面子沒多說。喜娘是從江陰帶過來的,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的最是清楚不過。略一吓唬便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鎮國公也不耐聽個老婦哭啼,于是一大早帶着自家夫人和兒子旁聽,省的自己再浪費口舌轉述,才知道不過是像戲文中唱的一樣,那楊家姑娘初時也是很滿意這門婚事,不過是後來遇見了南下治理河道的六皇子,入了皇子的眼,想到自己一貌美佳人,做個皇子妃也不算稀奇,于是便有了如今發生的一切。
那六皇子也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早前賀茵拒絕了自己,轉頭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給顧之靖。六皇子怕是一早就打聽好了衛薇的身份,更是知道姐弟二人和顧家的淵源,說白了就是要找個上不得台面的女子惡心顧之靖。
鎮國公也不發表看法,隻示意兒子說話。顧之靖沉吟了片刻:“如果隻是楊家姑娘不願嫁到咱們家才想出替嫁的辦法,我們還好應對。隻要兩家商量好說辭就說嫁過來的是楊大人次女,過個一年半載就說兩人性格不合,我們就此和離以後婚嫁各不相幹;但如今這事跟六皇子扯上關系,隻怕沒那麼簡單。”
說話間,小厮慌裡慌張的來禀告,隻說公府門口來了個自稱是六皇子貼身侍從的人,來給世子爺送新婚賀禮呢,還說六皇子心善撿了個小乞丐,多嘴關照了一下那乞丐,才知道是顧世子的小舅子,是以一大早來送這份“大禮”給顧世子。
顧之靖隻覺得這六皇子像個蒼蠅一般讓人厭煩,立馬跟着小厮去了門口。
衛薇結結實實的睡了一覺,起來後發現自己沒有衣服穿,總不能還穿昨天的婚服吧,出門轉了一圈,在月亮門前遇見了個小厮,這才央了小厮幫忙去顧小姐那裡借來了一身衣服,衣服是吳嬷嬷送過來的,看到新嫁娘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等衛薇表明是自己的時候,吃了一驚。衛薇來不及解釋,匆忙的換好衣服就聽小厮說有人來門口鬧事,想到可能跟自己替嫁有關,便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大門口。
遠遠的就望到了顧世子身姿挺拔的背影,再看一眼對面圍了一群看客,也知道現在露面怕是不妥,便借着廊下的柱子隐了身形,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顧世子躬身行禮,轉身回了國公府,身後墜着個半大的孩子,不是衛安是誰!
等大門完全關上,衛薇立馬快步上前。衛安也知道自己可能給這國公府帶來了不小的麻煩,是以進門後就很警覺,此時見一妙齡女子一點不矜持的向自己走過來,本能的想躲開,待對方親熱的叫自己安安,才收了後退的腳跟;定睛看對方熟悉的眼神,才發覺是自己的阿姐。
顧世子頭疼的看向衛薇,不由的也是一愣,這身衣服一看就是小妹的,不過穿在她身上倒是趁的她明眸嬌俏。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衣袖對衛薇來說有些短了。
衛安也是第一次經曆這些事情,看到阿姐安然無恙,情不自禁的掉起了金豆子。
一行人來到正堂,衛薇第一次女裝視人,給鎮國公和李夫人行禮的時候習慣性的抱了一半拳,複又不倫不類的行了個半蹲禮。
李夫人客氣的讓衛薇起身,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替嫁進來的姑娘,沒來之前也大概了解一些姑娘的身世。昨晚新房昏暗,倒是沒仔細看,如今單看樣貌也不差,眉宇間自帶一份硬氣,倒是配得上自己的兒子,眉毛黑濃,眼神堅定,是個有脾氣的姑娘。
衛薇一身淺绯色的衣裙本就别扭,如今被李夫人毫不避諱的打量更加如坐針氈,便顧不得許多開口道:“鎮國公、國公夫人,還請您二老放心,公府上下都對我們姐弟有恩,我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和阿弟這就離開國公府,離開京都,我和阿弟本來就準備去揚州,日後若非必要,絕不踏足京都。”
立在一旁的顧之靖這才開口道:“隻怕衛姑娘暫時還不能離開……”說着将一張印有纏枝蓮的紅色宣紙和一封信遞給了鎮國公。
衛薇好奇的看了一眼顧世子,然後視線挪到鎮國公臉上,但是這兩個悶葫蘆愣是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好在李夫人看過之後将那喜慶的紅紙和信件遞給了自己,衛薇沒敢說自己識字不多,接過看了一眼,倒是倒抽了一口氣,對方不是一般的神通廣大,也不是一般的膽大妄為,竟是調查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并給自己上了戶籍。最後還将自己的名字和顧世子的名字一起寫在了婚書上。
若衛薇是貪慕虛榮的小人,此刻便可仗着這一紙婚書堂而皇之地告訴世人自己就是他鎮國公府明媒正娶的新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