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把杭素瑾拉回來，她說，“拿出手機，對着燒烤架拍照，沒發在家庭群裡，應該是發給朋友，未發之前臉上帶着笑意，發完後把手機翻來覆去地看，臉上掩飾不住的失落，應該是女孩沒回他的信息。”

杭素瑾壓制不住好奇心，給程實秋打電話詢問，“你聽說程杭一談戀愛了嗎？”

程秋實手裡捏着魚餌正準備抛竿，聞言吓了一跳，“怎麼了？”

杭素瑾把事情說了，“你知道這事嗎？”

“不知道。”程實秋裝糊塗，“他不說，估計是沒有十成把握。不要着急，時機成熟他自然會帶女朋友回來見你的。”

杭素瑾啧了一聲，“心真大。”

舅媽說，“姐夫說的對，我們千萬别問，等着包大紅包就行了。”

“臭小子，我和他爸擔心他不開竅，不會撩小姑娘，沒想到已經談上了。”杭素瑾笑着罵了一聲，“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姐，你們對程杭一的結婚對象，有要求嗎？”舅媽又問。

杭素瑾搖頭，“他喜歡就行。程杭一任性又固執，如果有女孩喜歡他，我感激對方還來不及，怎麼會提要求。”

程杭一見舅媽和他媽一直盯着他看，他把烤架上的金屬簽子攏在一起，揚起手提醒，“雞翅可以吃了，你們過來拿吧。”

舅媽笑呵呵地站起來，她走過來打趣着，“杭一學習好，溫柔體貼耐心也好，将來談戀愛肯定對女朋友也好。”

程杭一招呼表妹拿托盤，他對這些長輩的發散思維十分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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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這幾天，程杭一每天會給辛語發至少十條信息，至少打一通電話。辛語總是隔一兩個小時才回複過來，要麼是剛睡醒，要麼是剛準備睡下。

“看出來了，你是真的一點不想我。”程杭一惱怒辛語的沒心沒肺。

辛語睡到思維混沌，她模模糊糊地點頭，“對對，我沒有良心，你趕快挂掉電話吧，我昨晚上熬通宵快猝死了。”

“你晚上有安排嗎？”程杭一問。

辛語懶洋洋地搖頭，“沒有，怎麼了？”

“融安高中附近有煙花表演，我們晚上打算去看煙花，到時候我給你打視頻電話，你一起看一下，算是我們一起跨年。”

辛語瞌睡得眼皮子打架，“到時候再說吧。”

辛語睡醒是中午十二點，是被肚子叫醒的，她起床找吃的，家裡儲備的便捷幹糧已經消失殆盡，冰箱裡被程杭一塞滿餃子、馄炖、小籠包等速食食材。

融安當地習俗，除夕當天的晚飯會在下午三四點開始準備，五點早早吃飯，晚飯一定會有餃子。

身為北方人，辛語卻不愛吃餃子，但是她同樣不喜歡吃湯圓，她像是和所有節日格格不入一樣，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六親不認，孤身一人，世間沒有任何牽挂。

吃着燙口的餃子，辛語想到程杭一。

“煙花表演是幾點？”辛語給程杭一發信息。

“十點左右。”程杭一回，“起床了？吃飯了嗎？”

辛語拍了桌面上的一張照片，“正在吃。”她又發，“你家大門被我看護得很好，沒丢。”

程杭一沒理會調侃，他回複，“我想你了。”

辛語盯着這句話看，覺得屍體回溫，是有人牽挂她的，她和這個世界是有牽連的。

“我想程杭一了。”

“我要見程杭一。”

這兩個念頭瘋狂滋生，辛語萌生出不管不顧的沖動，她要立刻見到程杭一。

買票，換上厚厚的外出冬裝。

立刻出發。

“新年有驚喜！”上車後，辛語按耐不住激動，給程杭一發信息。

程杭一沒有回複，大概在忙。

“你一定會去融安高中的廣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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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安，是一個辛語做夢夢到會歸類為噩夢的地方。

她有十年沒回來了，重回這個地方，仍舊對這裡喜歡不起來。

現在是晚上八點，辛語站在融安高中的校門口，兩側牆壁上的光榮榜仍舊在，紅色背景、金色字迹，隻是經過半年風吹日曬，字迹已經變得淺淡。

辛語從左側走到右側，看向角落裡不起眼的名字，曾經她的名字出現在這個位置。

那天她懷裡抱着被褥，突然心生絕望和悲憤，毅然決然地買車票南下打工，後來她用工資買了一部手機，很長時間那部手機的聯系人列表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該聯系誰，不知道誰還在牽挂她。

舊地重遊，已經沒有當初的激昂憤慨，更多是恍如隔世的心靜如水。

時間尚早，辛語在廣場的長凳上坐下，她敷衍地回複新年祝福短信。

黃麗秒回，“辛語，你今年在哪裡過年？我們回老家了，你要不要來我家過年。”

“我在融安。”辛語回複。

黃麗是明火點炮仗的性格，電話立刻撥打過來，“你回融安做什麼？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事情，就是，看一場煙花表演。”辛語說。

黃麗哈哈笑起來，“你和程杭一在一起嗎？”

“我在這裡等他，他說今晚會過來。”辛語解釋。

黃麗秒懂，“我懂了，你給程杭一的新年驚喜。不打擾你們了，幫我拍一張好看的煙花照片，我要和你一起看煙花。”

“沒問題。”